“啊,是那天猜燈謎的小公子。”臨川還在和朱聞君小公子相互對視,剛踏進殿裏的栾鳳竹小姐便驚叫出聲。
朱聞君愣了一下,朝栾鳳竹一禮,一時間不知如何稱呼,于是默默無言。
“我叫栾鳳竹,你呢?”栾鳳竹在心中暗罵了一聲呆子,上前做了自我介紹。
自己手腕上的胎記實在是有些異常,其實她自己不止一次的見過胎記發光了。如今又遇到了一個跟自己一樣胎記的人,更覺這胎記妖冶異常。
抱着說不定這個人知道什麽的想法,身爲女子的鳳竹小姐主動搭讪了朱聞君。
“在下…朱聞君。”朱聞君緩聲道,茫然的望着栾鳳竹。
“我看你該叫卓文君吧?還是你爹是司馬相如?”栾鳳竹忽而玩笑道。
朱聞君“啊?”了一聲之後反應了過來。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卓文君的《白頭吟》,他的名字也确實來源于此。
但這隻是他那個做妾室的母親不滿他父親每日花天酒地,不理家中嬌妻,一時氣憤,起了這麽個名字。
本想生下孩子便了此殘生的,但是看了看孩子,心裏卻又舍不得。
“啊什麽啊?别告訴我你不知道,看着詩書滿腹,難不成是個山筍,嘴尖皮厚腹中空?”栾鳳竹見朱聞君太呆,忍不住問道。
“失禮了,在下的名諱确實是來自《白頭吟》中‘聞君有兩意’一句,隻是在下的父親不是司馬相如,隻有個擅自以卓文君自比的母親。”朱聞君慌忙解釋道。
“果然如此,”栾鳳竹點了點頭,“不知朱公子來此何事?”
“栾小姐見笑了,”朱聞君的話語中帶着幾分迂腐,“快到七月七了,在下是來向牛郎織女求姻緣的。”
“果然是個呆子,牛郎織女又不司姻緣之事,求他們何用?何況諸神忙碌,哪裏管得了我們這些蝼蟻?”栾鳳竹的話中微有怪嗔之意。
無獨有偶,嘴上振振有詞,其實栾鳳竹也是來做同樣的事的,煮熟的鴨子,嘴硬而已。
“也是……”朱聞君也不反駁,反而笑意盈盈道,“不知栾小姐之後可有空閑,在下有很多事想問栾小姐。”
栾鳳竹冷哼了一聲,拂袖而去,轉身去找國廟的人求簽去了。
朱聞君朝廟裏的金像拜了三拜,轉身發現身後扔了一塊帕子,上面寫着“今日未時正,山茶軒。”
朱聞君把帕子塞到袖子裏,将信将疑的往帕子上所寫的山茶軒走。
見二人走了,臨川也終于松了口氣,順便又掏了張傳訊符把剛剛發生的事告訴了鍾晚笙。
沒過多久,鍾晚笙的回複來了,先是誇了臨川一陣兒,繼而又告訴臨川她和林懷竹初七晚上酉時正到。
這時,臨川才知道,鍾晚笙給他的香囊裏,放了一些能夠自然吸引朱聞君和栾鳳竹二人的東西。
當然,臨川并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亦不知這兩人是朱雀神獸轉世。
别說臨川了,朱雀神獸轉世的的這兩個人自己都沒搞清楚自己是個什麽,還偷偷摸摸的約見,探讨這個深刻的問題。
“朱公子果然來赴約了。”栾鳳竹優雅的端着茶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佳人之約,在下可不敢辜負。”朱聞君坐在栾鳳竹身邊,開始了一陣柔情攻勢。
“我便單刀直入的說了,你覺得,我們是什麽東西?”栾鳳竹性子爽利,不想拐彎抹角。
他們互相之間很在意,但是在意的隻是胎記的事。
畢竟偶爾會發光的胎記也算是天上少有,地上無雙了。
原本兩個人都是這麽認爲的,誰知無獨有偶,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什麽東西?栾小姐問的很是尖銳啊,雖然這東西妖冶異常,你我卻不是什麽東西…不是,我是說胎記雖然奇怪,但你我卻和這芸芸衆生一樣,隻是這天地間平平凡凡的一員。”朱聞君小公子雖然年紀尚輕,心中已有幾分禅意。
“朱公子倒是豁達。”栾鳳竹卻始終心存疑窦。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朱聞君小詞一套一套的,“雖然從小因爲這個胎記受了不少委屈,但我總覺得這不是什麽妖異之物。”
栾鳳竹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的神色。
原來啊,這二人同命不同運。朱聞君雖貴爲禮部尚書之子,卻因庶出的身份自幼便不讨父親喜歡。這胎記便也跟着成了妖物。
而栾鳳竹呢?雖爲女兒身,卻是嫡出。且栾老爺命中無子,不惑之年才得一女,故寵愛有加,那個詭異的胎記便也跟着成了“仙女臨凡”的象征。
然而,這些凡人不知,事實恰與他們所認爲的相反。
雖是境遇不同,但朱聞君和栾鳳竹都爲相似的夢境所困,都會無緣無故的記憶斷片兒。
這方面的共鳴讓二人相談甚歡,直至華燈初上之時,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離開之後,二人互換信物,相約雙方長大之後,結連理,共白首。
七月初七日,鍾晚笙和林懷竹如約而至,國師親自出來接待“一别經年,山人依舊風采依然,不遜當年啊。”
“勞國師大人記挂着,國師大人也依舊神采奕奕,一點兒也看不出已是耄耋之年的人。”鍾晚笙跟着客套着。
“不敢不敢,老朽已是風燭殘年,不比仙人。”國師謙遜道,“此番請二位仙人前來,是有事相求。”
“國師請說。”鍾晚笙不端架子,也不焦躁。
“宮中有異,可否請二位仙人随我回宮一趟。”國師亦開門見山道。
“事情我都聽臨川說了,方便的話,便請國師大人前面帶路了。”鍾晚笙比了個請的手勢,不急不緩道。
國師微一颔首,甩了甩手裏的拂塵,在前面帶路了。
三人修爲低,能跑能飛,不多會兒便到了宮門口。
宮門大概有兩丈多高,莊嚴肅穆,富麗堂皇,璀璨中透着幾分壓抑。
“跟皇宮比起來,無棱郭也相形見绌了。”鍾晚笙轉頭對林懷竹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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