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滇珞宮一事解決後,已是過了三年有餘,林懷竹孝期已滿,開始跟鍾晚笙商議嫁娶之事。
陽春三月,無棱郭别苑。
“雖然懷竹要跟鍾小宗主去逸興裏居住,但逸興裏清幽,怕是經不起仙門百家接二連三的祝福。”林念柏笑意盈盈的說道,柔聲細語,聽起來絲毫沒有惡意。
鍾晚笙在一旁苦笑連連,心道你嫌我逸興裏小就直說啊,這雲裏霧裏的,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不過确實如林念柏所說,逸興裏确實是個玲珑幽靜之所,門内的徒弟大多尚未及冠,的确辦不了什麽大事。
“林宗主所言甚是,”鍾晚笙陪笑臉道,“即如此,婚宴的場地和酒菜便交由林宗主了。”
這樣的話,大約自己也不用花什麽錢了。
這幾年,文修鍾氏在文修陸氏的接濟和鍾晚笙精細的管理之下,經濟狀況比原來好很多,至少不必爲門人的口糧發愁了。
隻是倒底是白手起家,門内的狀況實在是談不上富裕。
林念柏若是能幫忙張羅,她也能省下不小的一筆錢。
“挺好的,正好我們家還能請樂隊,到時候大家好好熱鬧熱鬧。”林懷竹似乎是期待已久。
“四月初六是好日子,不然就那天?”鍾晚笙算了算日子,用近乎肯定的語氣征詢道。
“日子的事我不懂,既然鍾小宗主覺得好,那就那天吧。”林念柏也不争辯,任由鍾晚笙提要求。
“那就麻煩林宗主了?還是我該改口叫一聲二哥了?”鍾晚笙總不見林念柏生氣,有事沒事就逗逗他,但林念柏就是沒脾氣。
“稱呼而已,鍾小宗主随意就好,彩禮我再掂量掂量,沒有别的事,你和懷竹就可以随意了。”林念柏依舊是波瀾不驚,看向鍾晚笙和林懷竹的目光充滿了慈愛。
林懷竹朝林念柏一禮,拽着鍾晚笙跑了。
這幾年,林懷竹身上戴孝,不能跟鍾晚笙成親,可這絲毫不耽誤他黏着鍾晚笙。
林念柏繼任宗主,林懷竹依舊當他的富貴閑人,大事小事一般都找不上他,他就三天兩頭的往逸興裏跑。
一開始還隻是說說話,吃吃飯,聊聊天就走人,鍾晚笙也就随他去了。
誰知道越放任,這小子越發放肆,最後幹脆隔三差五的就在逸興裏住着不走了。
一開始鍾晚笙還攆,後來不知道怎麽的,就允許林懷竹住着了,這一住就長遠了,除了每周回無棱郭去看一次,剩下的時間基本都跟鍾晚笙膩在逸興裏。
這次也是,回去商量了一下喜宴的事兒,坐了兩三個時辰,林懷竹就又跟鍾晚笙回了逸興裏。
剛進門,茶還沒喝呢,林懷竹就捧着鍾晚笙的臉親了一口,然後圈在懷裏,喜道:“你馬上就是我的娘子了……”
“人都是你的了,還在意這些虛浮的稱呼嗎?”鍾晚笙在林懷竹懷裏蹭了兩下道。
“咳咳。”二人正膩歪着,因爲沒關門,屋裏闖進了“不速之客”。
二人一驚,分開來,各自理了理衣裳。
“是紅绡姐啊。”鍾晚笙慢不知道多少拍的寒暄道。
紅绡沒回她,輕飄飄的扔了個小瓶子給鍾晚笙。
鍾晚笙打開瓶子,聞了聞,一歪頭,狐疑的問紅绡:“這是什麽啊?”
“雙生丹,吃了保證一懷就倆,怎麽樣?方便吧?”紅绡一臉得意,似乎是在炫耀着些什麽,“爲了你們倆我也是操碎了心,一個有家業要繼承,一個又非想着傳宗接代,這回好了,一口氣生倆,一個姓鍾,一個姓林,多好。”
鍾晚笙瞅了林懷竹一眼,繼而轉過頭對紅绡道:“虧紅绡姐想着,阿晚在這裏謝過了。”
“好說好說……”紅绡揚了揚手,象征性的客氣了一句,又壞笑着補了一句,“走了,你們繼續。”
說着,自說自話的退出了房間,并順手關上了房門。
“……”
鍾晚笙和林懷竹看着房門,一時無言。
“這人…怎麽一陣兒一陣兒的……”半晌,林懷竹才幽幽的吐出這麽一句。
“這…能靠譜嗎?”鍾晚笙又聞了聞瓶裏的丹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不信的話就試試呗,反正又沒别人。”林懷竹恬不知恥的道。
“我說林三公子?你現在調戲人都不帶臉紅的是不是?”鍾晚笙恍然間明白林懷竹想試什麽,不輕不重的拍了林懷竹一下,“試你大爺,還沒到時候呢。”
“又不是第一回了,有什麽好害羞的?”林懷竹厚着臉皮從鍾晚笙的身後攬着她的腰身,下巴抵在鍾晚笙的肩頭,略帶氣音道。
鍾晚笙擡手往林懷竹的臉上摸了一把道:“行了,洗洗睡吧,你的那些風流,還是留些在新婚之夜吧?”
……
三更将盡,鍾晚笙再次夢見十幾年前清溪山莊的大火,夢見竹西堂琉璃宴自己被神秘人逼問,暴露身份之後被百家追捕,之後靈澈山一役,自己拼盡全力,卻仍要被百家非難……
裝作不在乎的樣子,一樁樁,一件件,終究還是镌刻在心裏抹滅不去。
“阿晚,醒醒…阿晚!”見鍾晚笙狀态不大對,林懷竹趕緊叫醒了鍾晚笙。
鍾晚笙猛的睜開眼,目光中仍舊滿是驚恐。
林懷竹把鍾晚笙扣在懷裏,一邊拍孩子似的拍着鍾晚笙的背,一邊柔聲道:“别怕,沒事了,我在呢,你懷竹哥哥在這呢,沒事了,沒事了……”
鍾晚笙回過神來,撲在林懷竹的懷裏哭了一陣兒,用林懷竹的衣服前襟擦了擦眼淚,漸漸平靜了下來。
“又夢見滅門案時候的事了?”林懷竹問道。
知道真相後,林懷竹對鍾晚笙偶爾發夢魇的事感到更加自責。
如果沒有當年的那些事,說不定他和他的小阿晚能以一個更加平和的方式相遇、相知、相守……
鍾晚笙在林懷竹的懷裏“嗯”了一聲,繼而又從林懷竹的懷裏鑽出來,略正色道:“懷竹哥,阿晚想起一件事要做,懷竹哥要陪嗎?”
“當然啦,我不陪你誰陪你啊。”林懷竹伏在鍾晚笙的耳畔道,順道又含了鍾晚笙的耳垂兒一下,“所以你想做什麽?”
“阿晚…想徹底處理掉靈澈山的那隻妖獸……”鍾晚笙緩緩道,目光卻極爲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