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隻是貴妃娘娘已經仙逝幾百年,過往的記憶還能否喚醒,我并不确定。”鍾晚笙似懂非懂,勉強接了一句。
原本該有的東西若不是富貴榮華,那便隻能是父母的愛了。
滇珞國國王的靈體不在此處,而且死了好幾百年,多半已經投胎轉世好幾波了,撈都撈不回來。
知鴻的母親的靈體則是由于知鴻的自私被困于此,隻是知鴻自己對法術也是一知半解,留下的魂魄怕也未必完整。
“你們…盡力便好,我不會爲難你們的,若能喚起貴妃娘娘的記憶,讓我二弟得以與母親重會自然是好,若不能,我也不爲難你們。
隻要破了滇珞宮的迷陣,怎麽樣都随你們。”滇珞太子知鹄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善良,對于他這個庶出的弟弟,他顯然是把他看作是低自己一等且可以支配的存在的。
這邊鍾晚笙等人正與太子知鹄商議着,知鴻不知爲何從捆仙索中遛了出來,朝鍾晚笙等人放出一陣青煙。
易桦安即刻掏出法器,收了知鴻的毒煙,笑道:“就知道你小子不老實。”
“居然讓你逃出來了,小子有點本事啊?”林懷竹驚歎道。
要知道,被捆仙索捆住之後可是半點靈力都用不得的,這種情況下能逃出來,确實是不簡單。
也很難想象,他爲了解繩子,把自己扭成了什麽形狀。
“我說林三公子,你倒是捆緊一點啊。”鍾晚笙撒嬌似的埋怨道。
“畢竟是靈體啊,萬一魂飛魄散可就罪過大了。”林懷竹爲自己開脫道——誰知道他這麽有耐心啊。
“無妨,早就料到了。”鍾晚笙安慰完林懷竹又朝易桦安笑道,“多謝易公子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好說好說……”被誇獎了的易桦安隐隐約約的飄了起來——雖然是剛剛鍾晚笙提醒過他之後他才出手的。
“接下來怎麽着?去飲月居?”鍾晚笙左顧右盼了一陣兒,不确定的問道。
林懷竹收回捆仙索,想着要不要再捆知鴻一次,畢竟這麽個兩面三刀的人平白這麽放着總覺得不放心。
“所以你是想我們捆着你去?還是你自己走過去?”鍾晚笙笑吟吟的問道。
“我…”想怎麽樣都是我的自由吧?知鴻剛想嗆聲,開口剛說了一個字,就感覺嘴裏被扔進了一個什麽東西,整句話幾乎都憋了回去。
“你已經中了我的‘回頭見喜’了,隻要你敢造次,我就可以讓你魂飛魄散,你自己看着辦吧。”一直沒怎麽出手的易杏安忽然道,剛剛就是她趁知鴻開口的空當兒往知鴻的嘴裏扔了一顆丸藥。
這個所謂的“回頭見喜”呢,是一種對靈體專用丸藥,消化不需要過腸胃,而是靠“氣”消化,不管是靈氣還是怨氣,總之對人對鬼都能用。
吃下去的人若有任何攻擊欲望,全部都會反噬到自己身上。做藥的人還可以通過這顆藥控制被施術者體内的氣。
總而言之,吃下“回頭見喜”的人,除非施術者挂了,不然就别想放肆。
知鴻皺了皺眉頭,老老實實的跟着鍾晚笙他們,準備進密道回一樓。
林懷竹卻忽然停下對知鹄和知鴻道:“你們兩個走前面。”
這話倒簡單,仔細一想,确實可稱得上是神來之筆。
知鴻這個人好一陣壞一陣,喜怒無常,知鹄雖然基本上還算老實,卻自視過高,似有城府。
說實話,讓他們走後面指不定又出什麽幺蛾子,這樣最好。
又須臾,滇珞宮一層,飲月居。
“貴妃娘娘的容顔果然傾城絕世,再看多少遍都讓人心曠神怡,隻可惜…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許人間見白頭啊……”滇珞太子知鹄看着貴妃的美貌,由衷的慨歎道。
知鴻瞪了他大哥一眼,想打卻又不敢動手,怕易杏安用那“回頭見喜”對付他。
“好了好了,那是你的庶母,好歹尊重些吧。”鍾晚笙跳出來勸架。
“所以怎麽弄啊,我把我母親的魂魄留了這麽多年,這魂魄卻沒有多少記憶,腦中隻一直重複着與父皇相處的種種……”知鴻說着,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即使他的父皇冷落他的母妃多年,他的母妃依舊是對他的父皇念念不忘。
君情缱绻,深叙綢缪,似山海而常在,似日月而無休。
奈何嫉色庸庸,妒氣沖沖。奪我之愛幸,斥我乎幽宮。思舊歡之莫得,想夢著乎朦胧……
癡情女子薄幸郎的故事古已有之,如今仍舊經久不衰。
半生執着,終是去情難留,春盡紅顔老。
鍾晚笙歎了口氣,林懷竹看了鍾晚笙一眼,心道爲什麽到他這兒就是反過來了,自己癡癡的追了鍾晚笙那麽多年,對方倒是一直對自己不鹹不淡的……
鍾晚笙看着林懷竹糾結的臉,對着林懷竹微一莞爾,繼而又問知鴻:“總之你先把你設的術法都撤了再說吧?許多術法疊加在一起也不好解決。”
知鴻低着頭,神色中滿是躊躇之意。
“放心吧,魂魄既然在此,就不會憑空消失,你且解開,山人自有妙計。”鍾晚笙似乎猜到了知鴻的心思,安慰道。
知鴻這才磨磨蹭蹭的解了飲月居的結界和“拘魂顯影”。
女子的眼神逐漸失去神采,化作一縷茫然自失的幽魂。
“母親,是我啊,你的鴻兒啊……”知鴻顫聲走近那女子,聲淚俱下道。
回答他的,依舊是女子滿目的茫然。
知鴻不斷的呼喚着母親,女子茫然的神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
“你父皇…長什麽樣子,有沒有畫像什麽的?”鍾晚笙忽然冒出了個奇怪的想法。
知鴻的執念是母親,但他母親的執念卻是他的父皇。
那何不先解決他母親的執念,恢複了他母親的意識再說?
隻可惜,時過境遷,畫像一點也沒留下來,有的隻是兩個兒子的記憶和…剛才的幻像?
想到這裏,鍾晚笙看着林懷竹,臉上滿是狡黠的笑意。
“幹嘛?”林懷竹一驚。
“懷竹哥可還記得剛剛飲月居幻象中,那位男子的模樣?”鍾晚笙問道,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還夾着一顆易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