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先生可是滇珞國寶藏的守護者?不知如何稱呼?”易桦安搖了搖扇子,遊刃有餘的問道。
“下賤的大理狗,何配知吾名?”男子怒氣仍盛,“這裏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速速離去,否則休怪吾不客氣!”
“先生息怒,我們并不是大理人,請先生稍安勿躁。”鍾晚笙倒是一點兒都沒生氣,反倒覺得有些好笑。
“那也請你們出去,這裏是滇珞國的王宮,閑雜人等不得入内!”那人面色稍緩,但仍舊執意要攆鍾晚笙他們走。
“滇珞國已滅,堅守死城也于君無益,何苦呢?”鍾晚笙繼續好言相勸,對方的神色卻仍舊凝重非常。
“閣下…可是滇珞國國師?不知該如何稱呼?”林懷竹覺得哪裏不對,出口問眼前的男子。
“國師?滇珞國何曾有國師?”男子奇道,“在下知鹄,是這滇珞國太子,當年大理入侵我滇珞,父皇以身殉社稷,臨死前賜死了我和二弟…國師又是何人?”
“不是說滇珞王過信國師的法力,導緻滇珞國傾……”易桦安故作欲說還休之态。
“滇珞本就是巫國,人人都有法力,又何須依托高人?”滇珞太子知鹄奇道。
幾人面面相觑,茫茫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既如此,滇珞國又爲何亡了?有法力的人對付凡夫俗子還能輸這麽慘?”易杏安不解道,想說倒底是修行之人,輸給那些肉體凡胎的未免太丢人了。
“說來慚愧,禍起蕭牆,再強的國度也禁不住敵人裏應外合啊。”滇珞太子暗自嗟歎。
據滇珞太子知鹄所述,滇珞國擅巫蔔,多美玉,靠販賣玉石,幫人祭祀爲生。
滇珞國王是國中修爲至高之人,是滇珞國的英雄,滇珞國的女子無不仰慕青睐。
滇珞國王弱冠之齡繼位,次年娶妻,夫妻恩愛,數年來一直是專房之寵。近而立之年,滇珞國王自民間得一絕色女子,幾次魚水之歡後,女子得子,滇珞國王封其爲貴妃,在後宮的地位僅次于皇後。
貴妃産後不得保養,絕世容貌不再。本就因絕色而得寵的貴妃,此刻卻因容顔難再,而色衰愛弛。
而這位貴妃生的孩子,便是先前幾人在山居秋暝裏見着的滇珞國二皇子知鴻。
由于母妃的失寵,知鴻自小便不受重視,貴妃失寵之後整日恹恹的不愛動彈,身體也一日弱似一日。
知鴻十三歲那年,貴妃薨逝,知鴻不舍母親,将魂魄強留在貴妃的飲月居,還把貴妃的容貌還原回了原本絕色的姿容。
隻是即使困住了魂魄,知鴻也再也得不到母親的關愛了,隻是每日望着母親的殘影,望梅止渴。
滇珞國王見憐,指了一位内侍,貼身侍奉知鴻。
帝王家素來重視嫡庶之别,知鴻的童年寂寥凄凄,作爲太子的知鹄卻作爲天之驕子,衆星捧月般的度過了自己的童年。
父皇的寵愛,生母的愛憐,大臣們的阿谀奉承……
知鴻沒有的,知鹄都有。也正是因爲如此,知鴻總是對知鹄懷揣着三分妒意,處處使絆下陰招。
滇珞太子知鹄自知父皇虧欠知鴻母子,無傷大雅之事大多隐忍不言。
話說滇珞國常年與大理國互通有無,大理國卻貪戀滇珞國的玉田,一時起了邪念。
隻是滇珞國擅巫蔔,大理國一時間也不知從何處下手,便趁機動用潛伏在滇珞的内應,想找到滇珞國的弱點。
而這位潛伏多年的内應,正是先前滇珞國國王賜給知鴻的内侍。
此刻那内侍已經侍奉了知鴻幾年了,二人朝夕相對,感情甚笃。
忽一日,大理國得到了這位内侍的消息,滇珞國人的能力因月而變,月滿則溢,月虧則空,故可趁月虧或月食之時攻城。
得了信兒之後,大理國到中原尋了些火器,準備妥當之後,又斷了對滇珞的糧食供給,開始攻城,僅半月光景,便攻至滇珞宮門。
此刻月已由虧及滿,加上滇珞國王法力高強,此戰硬是打了七八日未分勝負。
可誰知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農曆十月二八夜,天降巨石,拖着火尾落在了滇珞宮東北角,滇珞宮東北角四層以上的房間毀了半數,火勢迅速蔓延,滇珞宮内死傷慘重。
滇珞國王見大勢已去,賜死了皇後與太子知鹄,自己亦自刎身死。
本以爲逃過一劫的滇珞二皇子知鴻正準備與内侍遠走高飛,内侍卻在此刻給了知鴻當胸一劍,并含淚對知鴻坦白了自己是大理國的奸細的事。
滇珞國的二皇子知鴻就這樣結束了自己悲戚的一生,在背叛的震怒與亡國的不甘中含恨而終,怨氣太盛,化爲厲鬼,盤桓于此,久難超度。
知鴻化作厲鬼之後,依伏羲先天八卦之序,在滇珞宮一層設下了陣法,養了傀儡,嚴防外人進入滇珞宮。
結果大理國人攻下滇珞宮卻總也使用不了,隻得放任滇珞宮荒廢,别無他法。
隻是這世間因果報應,天道輪回。貪圖财富,與滇珞反目成仇的大理國終究也是自食苦果,沒過幾年便被中原鐵騎踏平,國破家亡。
月盈則虧,水滿則溢。凡事物極必反,盛極則衰。
如今滇珞國境已全般劃歸中原,知鴻卻仍舊守着舊宮,不肯放手。
聽了滇珞太子的講述,鍾晚笙等人終于明白了爲何進入滇珞宮後,宮内鬼魅皆如此怪異,那位所謂的滇珞二皇子也是淡然的不似鬼魅。
原來這位滇珞二皇子的淡然皆是裝模作樣,爲的隻是将闖入滇珞宮的高階修士引入滿是陷阱的乾元殿,聽風吟裏的那些樂師,多半也是這位滇珞二皇子的傀儡,爲的就是請君入甕,再借由乾元殿的陷阱甕中捉鼈。
真相明了之後,忽而自乾元殿龍椅處傳來一陣稀疏的掌聲,那位适才還憨憨的滇珞二皇子知鴻此刻卻露出一抹捉黠般的笑意,不走心的誇獎道:“不錯不錯,到底是世家子弟,當真與那些廢柴道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