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故事,一幫半大孩子滿臉嫌棄的看了看地上的那一攤碎瓷片子爛肉糜,想着怎麽會有這麽重口味的人,拿孩子泡酒。
“其實這種深宅大院經常會有類似的事啊,如果生的是女兒,或者偷情生的孩子,就有一些會被裝進酒壺裏埋。”鍾晚笙倒是見怪不怪了,“隻是平時這些嬰靈隻找小孩子玩兒,并不襲擊人,隻是這次這批另有一女鬼控場,所以麻煩了些。”
語罷,那些孩子仍是一臉不敢苟同的思索着些什麽,忽而何由徹緩緩的舉起手問鍾晚笙“師父…童謠的第一段,那個‘鴛爲被,鴦爲床’是什麽意思啊……”
鍾晚笙一時語塞。
對着個十二三的孩子,她總不能給他說哪些情情愛愛的事兒吧?況且她又是女子,說了顯得沒羞沒臊的。
鍾晚笙想了想,歪頭看向臨川,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臨川面露難色,看向鍾晚笙,似乎想要拒絕“這個我也……”
“别裝,你屋裏的那本《花間集》可比一般的厚不少啊?”鍾晚笙狡黠一笑,欲語還休。
臨川立刻紅了臉。
确實,正如鍾晚笙所說,臨川的那本《花間集》,表面上是正經的詩詞歌賦,内裏确是别有洞天。
“那…臨川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臨川的笑容中透着幾分尴尬,伸手摸了摸耳垂兒,恭敬的應道。
玩笑過後,一行人将宅内收拾妥當,準備回山歇息。
行至山口,鍾晚笙猛的停住腳步,隻覺四周寒氣逼人,枝葉間隐約透着劍影刀光。
“何人來我長卿巒?”鍾晚笙忽而厲聲喝到。
話音未落,四面八方倏爾蹿出幾十支暗箭,鍾晚笙一時情急,以最快的速度張開結界,瞬間抵折了暗箭。
“臨川,帶孩子們進山!”鍾晚笙喊了一嗓子,忽覺血氣上湧,又怕吓着人,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可是……”臨川擔心鍾晚笙,不知如何是好。
“師父,發生什麽了?”
“師父,我們不走,讓我們留下來幫忙吧?”
“師父,你沒事吧?”
“這倒底是什麽人?師父你都結什麽仇了?”
……
孩子七嘴八舌的吵的鍾晚笙不能專心,表情也變得有些不耐煩。
臨川見狀,三下五除二把這群孩子們推到了護山的結界裏,自己卻被暗器掃了腿,牙間抽了一口冷氣“嘶”了一聲。
孩子們站在結界裏,癡癡的望着外面不肯離去。
臨川朝他們擺了擺手,這群孩子這才一步三回頭的往山裏走去。
“何必躲躲藏藏的?”鍾晚笙也猜到來者何人了,“身爲北冥軍,也算是有正經身份的人,放暗箭算什麽本事?”
當然,對方既然在暗,就不會因爲鍾晚笙的一句話現出真身。
“看來你們是成心要把我弄死在這兒了?”鍾晚笙嘴角勾起一抹一瞬即逝的狡黠的笑意,繼而冷下臉來,威脅道,“你們也太小看我,小看文修鍾氏了。犯我文修鍾氏者,吾必誅之!”
鍾晚笙剛撂完狠話,四周埋伏着的人更是暴起,暗箭裹着靈力,一波接着一波湧了過來。
鍾晚笙腳下生光,法陣驟起,如同無數光盾,密不透風的将自己裹在中間。
北冥軍不必一般鼠輩,兩三人還好說,這十幾二十人的,修爲都在金丹前後,又訓練有素,鍾晚笙應付的極爲吃力,加之連日的消耗,漸漸的落了下風。
這時,臨川終于抓住了空隙,湊到了鍾晚笙的身邊,一手扶上鍾晚笙的背,替鍾晚笙輸送靈力。
得了臨川的靈力補充,鍾晚笙一使力,法陣瞬間膨脹,原本用于防禦的光盾一個個爆裂,将暗處的人炸出了不少。
“你們以爲我除了護山大陣就沒有在山上别的地方下功夫了?那你們…就太小看我了。”鍾晚笙挑了挑眼角,歪過頭看向暗處。
适才的光盾各自按着不同的軌迹,上下翻飛。
鍾晚笙趁亂拽着臨川進了山,哼了一聲道“松塔陣的盾,可是會追人的,小崽子們,慢慢玩兒去吧……”
語罷,鍾晚笙扶着旁邊随便一棵樹,緩了一陣兒。臨川則是在一旁不遠不近的護着,免得鍾晚笙再一頭栽下去摔着。
鍾晚笙深吸了幾口氣,緩緩的坐下來來靜息調養,忽而一股氣沒走好,剛剛憋下去的血一口氣全嘔了出來。
“師父?!”臨川見鍾晚笙吐了一攤血出來,一驚,立馬起身要去叫人來,卻被鍾晚笙伸手揪住了衣襟。
“别聲張,叫、叫紅绡來,看着調養一下就好。”鍾晚笙的聲音半虛半實,略略帶着些喘息。
先前爲了舉證林有之,鍾晚笙赤手握住了忘川劍,手上留了個傷,後來殺林有之的時候雖是沒受什麽傷,但卻因爲知道了滅門案的全部真相而受了打擊。
打擊還沒平複,就又被林懷竹刺激了幾句,又捅了一劍。
緊接着有有幾日,常有一些無名鼠輩爲讨好武修林氏時不時的來長卿巒騷擾。
剛平息了沒兩日,北冥軍的又找來了,這一來二去的,任是鐵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可是扛得住扛不住又怎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門中隻她一個修爲高的,她不擋誰來擋啊?
況且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總不能連累了這些孩子吧?
臨川看着鍾晚笙這副樣子,伸手想給她一個擁抱,卻退縮怯懦了。
在臨川心中,她始終是不容亵渎的神女,除了盡心侍奉,決不能有多餘的想法。
猶豫再三,臨川還是沒有做什麽多餘的事,攙着鍾晚笙回房,叫了紅绡來瞧。
鍾晚笙則是頹唐的卧在床上,仰面朝天,一手垂在身側,一手曲肘,用小臂遮着眼睛,不知是遮光還是遮淚。
紅绡一來,看鍾晚笙是這幅光景,不由分說照着臨川的後腦勺揍了下去。
臨川痛叫了一聲,吃人似的盯着紅绡問“紅绡姐,你突然之間揍我幹嘛?”
問完之後,臨川又意識到自己聲音大了,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一眼鍾晚笙,鍾晚笙依舊是那個狀态,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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