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事情過去不過大半日的光景,昔日文修鍾氏之後,文修陸氏陸君旸之養子陸晚不但沒死,還男扮女裝潛入了無棱郭,殺了林有之,替文修鍾氏五十三口報了仇的消息不胫而走。
大家早就懷疑所謂的靈澈山人便是陸晚,于是靈澈山人的長卿巒便會三不五時的迎來不速之客。
陸晚忍着傷痛,若無其事的給門裏的孩子們講課,本想着若不來什麽大人物,就放臨川去擺平,可誰知剛講了半個時辰,外面便“轟隆隆、轟隆隆”的響了起來。
陸晚頓了一下,本準備繼續講課,結果外面仍舊是響個不停,陸晚歎了口氣,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放棄似的把書摔在桌上,喊了聲“自習”拂袖而去。
走到山口,卻見幾個十二三的小修士,拿着不知誰給的法器符篆,噼噼啪啪的往長卿巒的護山大陣上扔。
一群小孩子,攻擊力不高,雷聲大,雨點小,光是響兒大,卻損不得護山大陣的分毫。
到底是一堆孩子,臨川也不能直接上手揍,訓了幾句,幾個孩子擠眉弄眼的朝臨川做幾個鬼臉兒也不害怕。
“慫貨,讓幾個孩子欺負了你也是出息。”陸晚肚子裏窩火,沒忍住訓了臨川一句,說完又怕臨川覺得沒面子,又朝臨川眨眨眼,有幾分俏皮的道“看你師父的。”
說罷陸晚從儲物袋裏掏出一張已經揉搓的皺皺巴巴的符篆甩了出去,竟化作一頭栩栩如生的吊眼白額的猛虎,猛虎見了那些搗亂的孩子,呲了呲牙,向後一蓄力,撲了過去。
幾個小修士不明就裏,吓得哆哆嗦嗦的跑遠了。
待幾個小修士跑遠了,看不見了,陸晚立刻收了神通,滿臉得意的對臨川道“若是他們自己調皮,被老虎咬死了,這…可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臨川咽了咽唾沫,點了點頭,覺着自己這個小師父還真是像紅绡說的,滿腹孔明計,奈何巾帼人。
見臨川不答,陸晚又自言自語的歎息道“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龍遊淺水遭蝦戲,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要是以前的文修鍾氏,哪裏有這些貓貓狗狗的來亂,守門的早亂拳轟出去了,現在你們知道我門中無人了,便一個個的都來找麻煩了。”
“師父别擔心,這裏就交給臨川…吧……”臨川拍了拍陸晚的肩膀,剛想勸陸晚放心,餘光便瞥見遠處浩浩蕩蕩百八十人的隊伍逼了過來,話頓時沒了底氣。
“這個…你行?”陸晚指了指遠方的隊伍,打趣道。
臨川搖頭若撥浪鼓狀,在替感到無語的同時,又在想自家師父爲何如此淡定?難不成真覺得自己能以一敵百?
“行吧,那還是我來吧。”陸晚歎了口氣,搓了搓手,蓄勢待發。
那隊伍浩浩蕩蕩的策馬而來,剛一露頭,前面一排馬就鋪啦啦的倒了下來。
定睛一看,竟是藤蔓纏住了領頭幾匹馬的馬蹄,領頭的人沒設防,結果馬歪歪扭扭倒成了一片,一團亂麻。
好在騎馬的人都是訓練過的,倒也沒有慌亂,互相攙扶着把倒成一片的人和馬正了過來。
緊接着,大隊的人馬又一次接近了長卿巒,入了長卿巒護山大陣的範圍。
忽而樹梢上傳來兩聲铮铮的弦響,繼而幾排銀針齊刷刷的飛了出去,在地上釘出個“日”字來。
繼而弦聲轉爲箫鳴,地上漸漸爬出一層黑蛇蠍子什麽的,黑壓壓的逼近了隊伍,隊伍停住腳步,拔出各自的法器開始斬蛇鬥蠍。
眼見着陸晚占了上風,臨川剛要松一口氣,卻見陸晚肩上的傷隐隐開始滲血。
臨川想要讓陸晚歇歇,陸晚卻擺了擺手,示意臨川自己無妨,卻始終沒說一個字。
這邊陸晚在與入侵者苦鬥,誤傷了陸晚的林懷竹總算是抱持着對林有之和陸晚二人的歉意和罪惡感,磨磨蹭蹭的,蔫頭巴腦的回了無棱郭。
林懷竹一直覺得,如果前一晚自己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守着陸晚,會不會他大哥就不會死?會不會他和陸晚就不會反目成仇?
林念柏見林懷竹如此自責,沒忍住,叫住了林懷竹。
林懷竹慢半拍的反應過來,跟着林念柏去了林念柏自己的房間。
“懷竹還在自責?”林念柏試探着問道。
林懷竹垂首不語,算是默認了林念柏的話。
“其實懷竹不必自責的,這件事,原是我設計了你。”林念柏撫了撫林懷竹的背,試圖安慰道。
林懷竹擡起頭來,驚得是星目圓睜,劍眉倒蹙,驚愕之意,溢于言表。
“懷竹大約不知道吧?其實大哥早就活夠了,隻是礙于他嫡長子的身份,輕易不能死,父親也不許他死。”林念柏一邊拍着林懷竹的背,一般徐徐的道出真相,“所以他就想,讓陸晚小公子知道他是鍾氏滅門案的兇手然後來殺了他,這事兒…我也早就知道了。
那晚,你一直守着陸晚小公子,陸晚定是沒有機會下手的,于是我故意支開你,讓陸晚小公子有可乘之機。所以…此事懷竹大可不必自責,原就是二哥…設計了你。”
林懷竹一時驚愕,隻顧低頭搓腦門兒,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大家都知道,隻騙他一個。
“還有一事,不知懷竹有沒有注意……”林念柏欲言又止,欲拒還迎,“其實父親…并沒有真的廢了大哥的修爲,而是隻是暫時封禁了而已。若他日大哥的修爲恢複了,便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爹一向是胳膊肘往裏拐的,我也隐約感覺到這件事不對勁兒了,隻是當日的場面,倒真看不出什麽漏洞來。”林懷竹現在覺得全世界就隻他一個人是傻子,發生了什麽事都沒搞清楚,就傻乎乎的去長卿巒尋仇。
“父親也是當了幾十年家主的人了,自然是做得到滴水不漏的。”林念柏深知自家父親是個老江湖,“所以懷竹,你真的無需自責,我們怎麽做都是爲了我們的自私,你…自始至終也沒有做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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