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臨川的話,林懷竹立刻禦劍回了無棱郭。到了門口,守門的修士竟伸手攔住了林懷竹。
“抱歉啊,三公子,宗主有命令,若你想回來,要通報他之後才能決定放不放行,所以……”守衛面露難色,欲言又止。
“不怪你們,是我自己不好。”流浪的這幾年,林懷竹逐漸斂起了自己的鋒芒,“那能否煩請你們通報一聲,就說懷竹來向父親請罪了。”
守衛面面相觑,爲難的答複道“宗主這幾日不在無棱郭内,要不三公子現在附近住幾日,過幾日宗主回來了,屬下再通報?”
“那這幾日無棱郭可有來客?”林懷竹追問,若家中有客,自己的父親應該不會把客人扔在無棱郭自己出去了?
“無棱郭這幾日并無來客,三公子可是得了什麽消息?”守衛滿面狐疑,林懷竹幾年不曾回過無棱郭,一回來就是這許多問題。
“沒什麽,我去附近找地落腳,有什麽事還是老規矩,用信鴿通傳。”林懷竹也不想爲難守衛,默默離開去找客棧落腳。
一邊找林懷竹還一邊奇怪,算時間陸晚應該早飛過來了?莫不是陸晚的那個小徒弟诓他?
事實上林懷竹真是錯怪臨川了,臨川雖然不喜歡林懷竹,但到底是個老實護主的孩子,從來不拿陸晚的事情開玩笑的。
與此同時,陸晚正帶着她的小徒弟何由徹一路策馬,吃吃喝喝,悠哉悠哉的往無棱郭趕。
剛好她覺得她的小徒弟需要曆練,便也沒急着趕路。
隻是可憐了林懷竹,可憐巴巴的在無棱郭附近等了一個多月。
然而,不知情的陸晚卻在路上一路驅魔,蹭飯。
爲體現自己所謂的仙人身份,陸晚特意換了一襲白紗衣,發绾垂鬟分肖髻,以珍珠作飾,更顯清麗高潔之态。
就連何由徹也被迫換上了白衣,陪陸晚裝樣子。
“店家,最近此鎮可有什麽奇事?”陸晚随便找了一家店,坐進去點了一壺茶,便開始找活兒幹。
店家見來者仙袂飄飄,氣質不俗,便湊了過來,溫聲道“這位…仙人?不知您是問何事?”
“夜半啼哭的神秘聲,家養犬經過便回狂吠之處,鬧鬼的墓地,橫死的旅人…總之就是這一類的。”陸晚努力的保持着作爲仙者該有的冷面,極力營造出自己不谙世事,不食人間煙火的假象。
“您這麽一說,小的倒是想起一事來,”店家在此處做生意,人來人往,手頭的八卦是一個賽一個的勁爆,“七年前,此間向西十五裏,有一戶黃姓糧商,原本是賺的盆滿缽滿,可三年前,這家的家主忽然爲主母所殺,這家人之後也便散了。
後來主母在獄中懸梁自盡了,死時頭是向上仰着的,仿佛是在向天訴冤一般。
之後黃宅便時常在深夜裏傳來女子和嬰兒的啼哭聲,周圍的人便都不敢接近了。”
“哦?”陸晚若有所思,卻端着不肯問,反倒讓何由徹開口,“徹兒可有什麽在意的點?”
“故去的是女子,怎的有嬰兒的啼哭聲?”何由徹問的,也正是陸晚想問的,陸晚朝何由徹一笑,已示孺子可教。
“公子年紀還小,怕是不懂這個中緣由,”店家憨笑着答到,憨憨的笑意中似乎還帶着幾分歉意,“這位黃姓的糧商啊,沒有妾室,妻子有喜了之後耐不住寂寞,去風月場所找了一位紅顔知己。
後來那我黃姓糧商與那個紅顔知己情投意合,竟要孕中休妻,她妻子才殺了那糧商,自己也在獄中絕望自裁了。
那位糧商的妻子自裁時已身懷六甲,故那黃宅鬧鬼的不隻那位自裁的女靈,還有一隻爲來得及出生的嬰靈……”
“原來如此,隻是那女子在獄中自裁,緣何在自己家中盤桓不去?”陸晚不急不緩的追問道。
“這小的就不知道了,許是她想家了?”店家到底不是玄門中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徹兒,可要陪師父去看看?”陸晚輕笑着征詢何由徹的意見。
“徹兒聽師父的。”何由徹小聲回答道,想着反正就算他不答應也會被陸晚拖去。
“那便去瞧瞧?”陸晚看似淡定,其實早已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何由徹似是看了陸晚一眼,又似白了陸晚一眼,默默的跟在陸晚身後,不發表任何意見。
陸晚出門之前信誓旦旦的說要帶他出來曆練,但他幾乎是半點兒修爲都沒有,陸晚卻總領他去些深山呀,墓地呀,那些一出事跑都沒出跑的地方。
陸晚每次還安慰何由徹,不用擔心,師父會飛。
走神兒的工夫,陸晚早已帶着何由徹走到了适才那店家說的黃宅。
木質的牌匾落了灰,蛛網密布,外牆早已爬上來斑斑點點的綠毛藓,還破了幾個洞,漏風漏光。惟獨最該損毀的門還是嶄新,且大門緊閉。
陸晚瞄了瞄四周僻靜的山路,四下無人,便振袖一揮,硬是揮開了緊閉的大門。
門内一如外圍一般蕭條破敗,地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可見許久無人光顧了。
忽然,門内與這蕭條不符的的歌聲,靜谧,安然,又帶着幾分孤寂。
繼而歌聲由遠及近,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子抱着個孩子飄了過來。
“相公,是你嗎相公?”虛弱的女聲中透着一絲淡淡的喜悅。
一瞬間,陸晚似乎從這女子的瞳仁中看到了星星點點的,鬼魅不該有的神采。
女鬼瞥見陸晚的身影,瞳仁中難得的神采滅了下來。
“徹兒,你有什麽想說的嗎?”陸晚開始考何由徹。
“店家說,是這女子殺了自己的相公後自絕,死後化作厲鬼,”何由徹看似一聲不響,觀察力卻是極佳,“那她卻又爲何如此滿懷喜悅的來迎接她的相公?”
陸晚剛想說些什麽誇誇何由徹,被晾在一邊的女鬼卻忽然發難。
“沒有!我沒有殺我的相公,你們見着我相公便知道了……”女鬼越說越沒底氣,漸漸低下了頭。
陸晚瞄了那女鬼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捉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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