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一時間被臨川噎住了,不知道說些什麽才好,說到底,自己才是讓林懷竹斷袖的罪魁禍首。
“難道不是嗎?”臨川的目光變得有些無辜,無辜中還帶着幾分困惑。
“怎麽跟你說呢?”陸晚忽然想起來她還沒跟臨川說過她以前的事,“你一會兒來我房裏,我再跟你細說,這話可不能随便跟其他人講。”
臨川的表情有幾分彷徨,陸晚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想說什麽。
這都什麽時辰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豈不有損師父清譽?
“我房間裏又不是隻有睡覺的地方,在偏廳裏坐着喝口茶又不犯什麽忌諱。”陸晚扶額,臨川這個人,從亥時到她早上起床爲止,不管有多大的事,堅決不進她的房間。
“好,我…收拾完就去找你。”臨川環視了一圈廚房,平靜的回答。
過了一刻鍾左右,臨川拎了一壺新茶去陸晚的房間門口,輕輕的敲了兩下門,像是怕驚了陸晚一般。
“是臨川吧?”陸晚閉着眼睛都知道,這麽謹慎的絕對是臨川那小子,“門沒鎖自己進。”
“那…打擾了。”臨川開門進來,把茶壺放在桌上。
陸晚指了指凳子讓臨川坐下,臨川拖了拖凳子,在離陸晚足有二尺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我覺得我有必要跟你說一下,我爲什麽成了這所謂的靈澈山人。”陸晚娓娓道來,順手下了個隔音的屏障,“但是你不能跟外人亂說,若洩露出半個字,我有的是辦法懲罰你。”
“臨川明白,”臨川跟了陸晚多年,對陸晚極爲敬重,“若臨川洩露出去,便自行了斷。”
“倒也沒有那麽嚴重,”陸晚本來隻是想讓臨川不要跟那群小徒弟亂說,誰知臨川倒正經了起來,“你可知文修陸氏的陸七公子是何人?”
“以前聽國師講,是文修陸氏宗主陸君旸的私生子,十多年前被認了回來,五年前死于靈澈山一戰。”臨川從前在國廟中聽過一些老國師講的八卦。
“若我說那人是我,你可信?”陸晚見到臨川時自稱靈澈山人,一直未說名諱。
陸晚的父親跟臨川說自己叫鍾巽,臨川就以爲陸晚也姓鍾,從未想過陸晚還有另外的身份。
“臨川相信師父不會騙我,隻是……”臨川欲言又止。
“我既然叫你來了,就一定會告訴你,你莫要心急。”陸晚示意臨川不要糾結,“那你可知昔日文修鍾氏?”
“師父…是文修鍾氏之後?”臨川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試探着詢問、猜想。
“不錯。”陸晚忽然覺得如果日後臨川反叛了,她一定會弄死他,“九歲那年,一場大火滅了鍾家滿門,除了我和已飛升的父母,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鍾氏被滅門後,我千裏迢迢去投奔文修陸氏,隐瞞自己鍾氏遺孤身份,易容成男子,成了文修陸氏宗主陸君旸的養子。
五年前,我離家出走,遇見了林三公子林懷竹,一起走過一段路,然後因爲一些原因,林三公子對我有了好感,他當時以爲我是男子,故我詐死之後,他對外宣稱他是斷袖。”
“既然師父是女兒身,那麽林三公子也不算是斷袖。”臨川總算是不拿林懷竹當變态看了,“隻是師父以前那個陸七公子的身份也足夠尊貴了,爲何要詐死換身份呢?”
“五年前,武修莫氏聲稱文修鍾氏欲放出千年妖獸,爲禍百家,隻因妖獸失控,以至滿門滅絕。”陸晚平鋪直叙道,仿佛自己不是當事人一般,“之後仙門百家認爲鍾氏有罪,我當時又陰差陽錯的暴露了身份,被仙門百家通緝。”
“這,有病吧?”臨川實在沒有形容詞了,不得已在陸晚面前罵了人。
“對,有病,”陸晚笑了笑,仿佛很滿意臨川回答似的繼續叨叨,“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有病,看誰藏的深而已。莫二小姐當時也是這麽說的。”
“莫二小姐?那個跟文修陸氏的漂亮徒弟結婚的莫二小姐?”臨川也稍微活泛了一點。
“沒錯……”陸晚心道外人對她那個青梅竹馬兼堂兄的陸瞳小哥到底是個什麽印象?
“聽說陸家的這個小徒弟跟我一般年紀,修爲不甚驚豔,姿容卻是風華絕代?”臨川記性好,先前從老國師處聽到的八卦,他全都記得,“師父以前在陸家跟他熟嗎?”
“熟啊,”陸晚莫名的有些小驕傲,“我說你小子平時不聲不響,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知道的倒還不少啊?”
“師父言重了……”臨川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忽然害羞了起來。
陸晚正欲給臨川講陸瞳如何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忽然一張傳訊符貼到了陸晚的眼前。
“阿晚,你這山口布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陣啊?來接我一下。”
聽着傳訊符中這埋怨中帶着幾分無奈的語氣,陸晚沒忍住“噗嗤”的一聲笑了出來。
“是…是哪位啊?”臨川還沉浸在自己的失态之中,問的甚是小心翼翼。
“陪我走一趟吧,‘徐公’來了。”陸晚開玩笑道。
臨川一臉茫然,陸晚拽着臨川的袖子邊走邊道“你說的那個陸家的漂亮小徒弟來了。”
看到陸瞳之後,不光陸晚,臉臨川這個七尺男兒都忍不住驚訝了一番——第一次覺得男人也能這麽好看。
五年過去,陸瞳早已脫去少年稚氣,本就齊整的五官出落的更加深邃立體,讓人不忍移開目光。
看見陸晚,陸瞳立刻湊了過來道“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還是那麽喜歡整人。”
“陸瞳哥,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陸晚奇道——總不可能是林懷竹告訴你的吧?
“你這個行事方式啊,真的是‘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玄門中認出你的可不在少數。”陸瞳暗暗諷刺陸晚不知收斂鋒芒。
“沒有證據,沒人敢輕舉妄動的,無妨。”陸晚反倒不甚在意,“那陸瞳哥又是如何确認是我的?”
“這呀,可多虧了你那神仙爹娘。”陸瞳一下子來了精神,隻是這話,倒聽不出來是恭維還是諷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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