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那些舊時光


第二天柏陽開車将許月送到車站,原本他是打算從車站直接去公司的,但是有份文件落到家裏了,而他下午的會議又剛好需要這份文件,他隻好又返回家裏去取。

他拿了文件,正打算出門時,門鈴突然響了。他心想,誰這麽早?但還是去開了門。

打開門,他整個人猛得一震。

“阿陽,好久不見。”

葉相宜拖着行李箱,笑着對他揮了揮手,仿佛不曾隔絕那些舊時光。

柏陽按着門的手沒有松開,眼裏的情緒如風卷雲湧一般,但很快卻又恢複了平靜。

“有事?”

他的聲音又硬又冷。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葉相宜仿佛沒有感覺到自己并不受歡迎一般,臉上依舊帶着笑容。

柏陽沒有說話,隻是冷冷的看着葉相宜。

“我們進去聊,可以嗎?”

葉相宜伸手去推門。

而柏陽卻按着門沒有動,手背上青筋乍現,目光冷若冰霜。

“沒什麽好聊的,葉小姐請回吧!”

“葉小姐?你叫我葉小姐?阿陽,我們不該這麽生疏的。”

“呵!”柏陽冷冷的一笑,“葉小姐不覺得可笑嗎?”

“阿陽,我有好多話想和你說,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好不好?”

而葉相宜仿佛不懂的看人臉色一般。

”砰!”的一聲,柏陽推開葉相宜,直接關上了門。

他不知道葉相宜這是抽的什麽風?當然,他也不關心,他真的是話都不想和她多說一句。

關上門的那一瞬,柏陽靠着門無力的跌坐在地上。

六年了,他沒有想到還會再見到葉相宜。他以來那些已經過去了,然而此時此刻他才知道那些過往依舊能影響到他,即便他表面裝的再冷漠,可那些依舊在他心裏,那是一道過不去的坎。

那些他以爲自己已經忘記,那些他不想去回憶的記憶如倒帶一般,開始在他的腦海裏回放。他就像困獸一般被困在過去的回憶裏,出不來。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他一伸手才發現滿手的淚。

而手機也一直在響,不知道響了多久。他的手有些哆嗦的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上顯示着”阿月“兩個字,他去按鍵的手指有些遲疑。可鈴聲卻沒有間斷,一聲又一聲的催促着他。他清了清嗓子,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你沒事吧?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

手機一接通,許月焦急的聲音就從電話裏傳了過來。

”哦,抱歉,我沒事,隻是調了靜音,才看到。”

“吓我一跳,我還以爲你出了什麽事。就是我之前和你說感覺有人跟蹤我的事情,我思來想去的還是不放心,你不然還是報警吧?“

許月還在車上,不知道爲什麽心裏卻很是不安。

這下柏陽還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如果許月的感覺沒有錯,确實是有人跟蹤她,那肯定就是葉相宜。但是這會他卻不敢和許月說實話,他不知道葉相宜爲什麽會回來,也不知道她回來到底想幹什麽。那些過去,他不想談,更不想讓那些過去來破壞他和許月之間的感情。總之,此時此刻,他還是傾向于瞞着許月。

“我覺得可能是你多心了,現在治安很好,應該不會存在這種事情的。如果真有什麽,我覺得也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畢竟現在我們一點證據都沒有,去報警估計警察也不會管的。”

“那倒也是。“許月不疑有他,”希望确實是我太緊張了,但你還是得多注意,特别是這幾天,你可得多留意。“

“好的,你放心吧!我沒事的。”柏陽微微一頓,又道“你是到了嗎?”

“還沒有,還在車上。“

”哦。你現在困不困呢?今天早上起那麽早。“

“還好。“許月笑了一下,”我一個人坐車,肯定不能睡的,再困也睡不着。“

”阿月,我想你了。“

柏陽突然說道。

許月愣了一下,沒想到柏陽會突然這麽說,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柏陽的聲音好像有些哽咽。

”我也想你。“

她想,也許這才是愛情真正的樣子吧!還沒有離開,思念卻已至。

”你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她又問道。

”我沒事,我隻是想你了。“

柏陽沒有說實話。

許月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柏陽說沒事,她也就沒有深究了。

“我會盡快回來的。”

她有些害羞。

“阿月,你現在還會想起過去嗎?”

許月隻覺柏陽今天真的有些不同異常,問的話也奇奇怪怪的,可柏陽既然問了,她當然就會回答。

“偶爾會,但已經很少了。”

“走出來是不是很難?“

“嗯。以前我也覺得很難,但後來遇到了你,覺得好像也沒有那麽難了。”

許月的回答讓柏陽一愣,半晌都沒有說話。

“以前的我身陷泥濘,但你指引着我,甚至是拉着我,一步一步走了出來。是你教會了我成長,現在在回過頭時,才發現,那些過去真的沒什麽,真的已經微不足道了。因爲我已經擁有了更好的,不!是最好的。”

許月其實是一個不擅長表達的人,難得會說出這樣動情的話語。隻是因爲她感覺柏陽有什麽事情,可他又不願意說,所以才鼓起勇氣告訴他這些。如果他真的遇到了什麽事情,她希望自己可以給他力量。

我已經擁有了更好的,不!是最好的。

柏陽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于許月竟有着這樣的意義。其實他真的沒做什麽,而許月從來都是如此,别人對她一分好,她便還人十分好。這樣的阿月,是他的。難道他不也是已經擁有了更好的,确切的是說,是最好的嗎?

即便過去很是不堪,可他現在已經有了許月,即便是爲了許月,他也應該徹徹底底的從過去走出來,和過去徹徹底底的了斷,給她一個完完全全的自己。不然,他怎麽能對得起許月的那份最好呢?

所以,即便是爲了許月,他也不能再逃避了。

想要克服恐懼,首先你得直面它。

“阿月,謝謝你。“

因爲你的出現,讓我終于願意和過去說再見,也讓我終于可以原諒曾經生活對于我所有的刁難。

結束了和許月的通話之後,柏陽打開了門。而葉相宜坐在他的門口并沒有離開,看到他,她的目光一亮,然而柏陽此時卻心如止水,沒有起任何的波瀾。

“進來說吧!”

柏陽淡淡的道。

葉相宜揚眉一笑,跟在柏陽的身後進了屋。

“喝茶,還是咖啡?”

柏陽問道。

葉相宜笑的眉眼彎彎,“咖啡,和以前一樣。”

“好。速溶的可以嗎?”

葉相宜臉上的神色一暗,她以爲柏陽會像以前很多次那樣,勸她少喝一點咖啡,可沒想到柏陽卻什麽都沒說。

“那我還是喝果汁吧?”

“抱歉,我這裏沒有果汁。“

葉相宜看到客廳裏放了好多橙子,也留意到有一台榨汁機。可是以前的柏陽,一定會二話不說的,去給她準備果汁,然而現在卻不會了。

”那就給我來一杯白開水吧!”

”好!”

柏陽給葉相宜倒了一杯白開水。

”你想聊什麽?直說吧!”他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說道“我晚點還要去公司開會。”

葉相宜卻是不答反問,“不先問問我是怎麽找到你的嗎?”

”魏衍之告訴你的。”

”你還是這麽了解我呢。”

葉相宜笑着道。

“葉相宜,現在說這些沒有任何的意思。我沒興趣和你叙舊,而且我們之間也實在是沒什麽舊可叙的。你找有我什麽事情就直說,沒必要兜圈子。我的時間很寶貴,耐心也有限。”

葉相宜微微一頓,然後開口說道“我和喻晟離婚了。”

柏陽微微一愣,有些驚訝,但也僅僅隻是驚訝而已。

“然後呢?”

“阿陽,我後悔了。“

柏陽笑了,無比的諷刺。

”所以呢?”

”我們複婚吧!”

葉相宜說的簡單又輕松。

柏陽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但嘲弄也更深了。

”葉相宜,你憑什麽以爲我會在原地等你?你不覺得很可笑嗎?當初你們你現在倒是有臉回來,你回來就回來,竟還想着和我複婚?這真的是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阿陽,我知道錯了。“

葉相宜看向柏陽的眼裏滿滿都是懇求。

”你知道錯了,我就要原諒你嗎?即便我能原諒你,我們就能回到過去嗎?你難道沒有聽過破鏡難圓,覆水難收嗎?”

柏陽冷冷的道。

”阿陽,你别這樣,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葉相宜伸手拉住了柏陽的手。

柏陽卻仿佛遇到了洪水猛獸一般,立刻甩開。

”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不想再提,誰都不可能停在原地,我們都往前看吧!如果你真的希望我能原諒你,那就以後都不要來打擾我。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也祝你有一個新的生活。“

柏陽不想困在過去,他想要放下,雖然依舊無法原諒葉相宜,但可以從現在開始,将她當成一個陌生人。

”女朋友?就是那個平淡無奇的女人,她”

葉相宜話說到一半,才驚覺自己說露了嘴,趕緊住了嘴。

”果然是你,你跟蹤她!”

柏陽目光蹙冷。

“是,我跟蹤她。”葉相宜倒是沒有爲自己辯解,而是破罐子破摔,索性打亮天窗說亮話。“我就是想看看,你現在的女朋友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可惜,卻讓我很失望。長相平平,要學曆沒學曆,離過婚還帶着一個孩子,你說她哪點比我好?”

就這些外在條件來說,許月确實是比不過葉相宜的。許月隻能算得上是清秀,而葉相宜卻是實實在在的大美女,而且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她都将自己打扮的光鮮亮麗,又是名校畢業的。

柏陽嘴角微勾,勾出一抹諷刺的弧度。

“葉相宜,在我看來,她哪點都比你好,你給她提鞋都不配。”

柏陽從來不是一個無禮的人,可葉相宜去跟蹤許月的事情,真的惹惱他了,不僅如此,還跑到他的面前對許月評頭論足的,這讓他更生氣。

“你“

葉相宜臉色鐵青,被堵的啞口無言。

“葉相宜,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要把别人牽扯進來。而且,我們之間也早在六年前就已經了斷了。我現在對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你那些一廂情願的想法,你最好适合而止。今天不管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和你之間都不會再有可能。跟蹤她這件事情,我隻容忍你這一次。你要再敢出現在她的面前,别怪我對你不客氣。“

柏陽的話裏帶着濃濃的警告。

“阿陽,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怎麽會這麽對我?“

葉相宜臉上的神色滿滿都是不可置信,柏陽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她似乎還活在過去一般。

”葉相宜,我對你的好,你早已經揮霍完了。“

”不,不是這樣的。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葉相宜哭了起來,又伸手去拉柏陽的手。

沒等她碰到自己的手,柏陽就避開了。

”葉相宜,你一定要這樣嗎?不能給自己留點尊嚴嗎?“

所謂物是人非,現在的葉相宜,柏陽已經完全不認識了。

”嗚嗚嗚嗚“

回答柏陽的隻有葉相宜的哭聲,而且是越哭越傷心,越哭越大聲。她抱膝,整張臉埋在手臂裏,哭的泣不成聲。

柏陽沒有勸,隻是坐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直到葉相宜哭夠了,自己停了下來。他才從一旁的紙盒裏扯了幾張紙巾遞過去給她。

”擦擦眼淚,就走吧!我也要回公司開會了。“

這明顯就是逐客令。

”阿陽,你怎麽變成這樣?“

”你該問你自己,怎麽變成這樣?”

然後,葉相宜又開始哭。

柏陽依舊不勸,隻是漠然的會在一旁,然後等她停下來之後,他拿起公文包和外套,說道“你現在住哪裏?我順道送你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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