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韓拓突然就笑了起來，仿佛柏陽說了什麽好笑的笑話一般。“我隻能說你的理想很美好，現實卻很殘酷。你還真當自己是救世主嗎？那些國産品牌自己作死，毀了聲譽，搞臭了市場。我們就一個小小的代理商，我們能做什麽？我們又能改變什麽？我們給那些國産品牌機會，那麽誰又能給我們保證，他們不會再出現‘毒奶粉’這樣的質量問題？”
“韓拓，并不是進口的東西都是好的。我們的國産品牌，也有很多良心企業的。”
柏陽歎了一口氣，說道。
“國外至少沒有出現過‘毒奶粉’，至少從未有過那麽嚴重的安全問題。而且現在的消費者，認準的也是國外的品牌。”
“我知道，可是隻要我們好好做，消費者對我們的國産品牌會改觀的。現在國産奶粉的大環境确實不好，但是就像去年母嬰行業的寒冬來臨時我們所說的，是挑戰也是機遇，我覺得我們應該抓住。”
“你這是在賭，你知道嗎？”韓拓聲音蹙冷，“柏陽，我們公司有幾斤幾兩，有多少能耐，你比我清楚。即便你賭得起，我們公司能賭得起嗎？你的信仰，你的理想，你的選擇，我們無權幹涉。但是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你要犧牲小我，成就大我，憑什麽要拖着公司一起？我是個生意人，我沒有你那麽偉大，我就想安安穩穩的賺錢。我們的市場是不是良性的市場，我不關心。我隻知道一款産品，消費者認可，銷量好，利潤可觀，那就是好産品。”
“好，我們先不談這些。”柏陽見韓拓越說越激動，擡起手往下壓了壓，又道“我們先來聊一聊你認可的那個産品--未來星。那麽，你覺得它是一款好的産品嗎？”
“當然。”韓拓點頭，信心滿滿的道“利潤空間大，是國外大品牌旗下的子品牌，消費者接受度高。”
“那你知道‘未來星’實際上隻是挂羊頭賣狗肉嗎？進口品牌？确實是進口品牌，也确實是國外大品牌旗下的子品牌。可卻是這個大品牌旗下最低檔的一款奶粉，根本就不被重視，甚至在國外連生産車間都沒有。它就是打着國外的牌子，在國内貼牌生産的。不然，你以爲它的利潤空間爲什麽會這麽大？”
柏陽瞪着韓拓，有些生氣的道。
“你怎麽知道的？”
韓拓很是驚訝。
“原來你也知道這些内情，我還以爲你不知道，所以才把它當成一個香馍馍呢。”柏陽微微一頓，又道“你前一陣子有意無意的和我提了幾次這款奶粉，我自然會去了解。”
“這又沒關系！誰會知道呢？消費者認準的是大品牌……”
“韓拓！”沒等韓拓把話說完，柏陽就打斷了他。“你這是偏見！同樣都是在國内生産的，如果你瞧不上國内的産品質量，它又能好到哪裏去？”
“至少，我用它去打開市場，比國産奶粉要容易十倍，百倍。至少現在進口奶粉前景一片大好，至少它是穩賺不賠的……反正我不同意你引進國産品牌，這樣做風險太大了，一個不慎，我們就會血本無歸。”
“那我也不同意你簽‘未來星’，這樣貼牌生産的行爲，就是在欺騙消費者，在品質上也沒有保障。這樣不誠信的品牌，利潤空間再大，我們也絕對不能做。”
柏陽也很堅決。
“柏陽，公司的其他決策上，你有絕對話語權。但是這次關系到公司的發展，我絕對不會允許你胡來。”
韓拓冷冷的道。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但我不相信你的判斷。”韓拓冷聲打斷了柏陽，“你可以不簽‘未來星’，我們可以再考慮别的進口品牌，但是國産品牌你想都不要想。”
柏陽似乎是被激起了氣性，一挑眉，似挑釁。
“那我要是執意要做國産品牌呢？”
“你要是想瘋，我沒有義務陪着你一起瘋？”
這一刻，韓拓就像一隻炸毛的獅子。
“所以？”
“所以，你再這麽胡來下去，我就退股。”
那一瞬，突然安靜。兩人都愣愣的看着對方，似乎都在驚訝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們是最好的朋友，确切的說是好兄弟。“龍騰公司”是兩人合夥創辦的，從一開始隻有兩個人，發展到現在。雖然談不上發展的有多好，但現在至少有模有樣。
這幾年以來，他們其實也有過不少分歧，也經常會因爲工作上的事情争吵。但吵得再激烈，也從未有過要退股的想法。
退股，就意味着散夥，真的太嚴重了。
在韓拓沒有說出這兩個字之前，柏陽一直不覺得有什麽，隻把這次的争吵當成了以往的很多次那樣。但這一刻，他才發現，他和韓拓之間出現了很重大的問題。今天隻是一根導火線，他也不得不開始思考，他和韓拓以後該怎麽走下去？
他們在大方向，其實是背道而馳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堅持，誰也不會退讓。像今天這樣的争吵，以後還會有很多次，而且無法調和。他已經預感到，他們其實無法走得太遠。
而韓拓也被自己驚到了，那兩個字是他在氣頭上脫口而出的。
他确實有些沖動，但這一刻冷靜下來回想一下，其實那也是他心裏最真實的想法。
他和柏陽的追求不同，如今公司沒有做到，沖突還會小一些。一旦以後公司做強做大了，在公司發展的大方向上面，他們倆絕對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永遠不可能朝着同一個方向。
他們還能一起走多久？
他不禁問自己。
“真心話？”
柏陽有些難過的問道。
韓拓擡眸看了柏陽一眼，沒有說話。
“真的想好了？”
韓拓依舊不說話，他心裏亂糟糟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讓我想一想。”
半晌之後，柏陽歎了一口氣。
韓拓伸手拉住了柏陽的手臂，眼神有些慌。
“我不是……”
柏陽側過頭看向韓拓，伸手拍了拍他的手。
“我知道，我們都冷靜下來，你也想一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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