漣兒随即召回衆臣,朝堂議事。
他惱羞成怒地将手中的白鐵權杖仍在了地上。
衆臣紛紛低下頭,不敢睜眼看他。
漣兒喝道“天兒乃是我獨子,若他有個三長兩短,這辛辛苦苦打來的江山豈不是要落入他人手中?”
堂下有人竊笑,特别是聽到“辛辛苦苦”這四個字時。從開始計劃到攻破甯甯宮,不過一月時間好吧。
漣兒目光如炬,從人群中笑聲發出來的方向找到了那個叫楚見的文官。
“楚愛卿可有意義?”漣兒平靜地坐在了鐵座椅上,臉上看不到除了陰沉外的任何表情。
楚見愣住了,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這一笑,很有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陛下,臣并沒有笑,臣隻是喉部有異物……陛下說得對,眼下沒有什麽是比尋找王子殿下更爲重要的事了。”
“嗯……”漣兒呷了一口茶,道“既如此,那尋找王子的事就交由楚愛卿去辦了。”
楚見摸着鼓動的喉頭,臉上陰晴不定。
漣兒又道“若是尋找不到,楚愛卿項上的人頭,恐怕……”
聽了這話,楚見原本還帶着一絲阿谀的笑容漸漸僵硬了起來。
“如此大的熱域,我上哪去找?”他小聲嘀咕着。
“嗯?”漣兒怒目“你說什麽?”
楚見支支吾吾地道“爲臣……爲臣說……爲臣領命。”
“那就好,諸位謹記,再重要的事都莫過于找尋王子。此事,乃國之大事,何人要是怠慢,當處以極刑!”
…………
當即,一隻千餘人的隊伍組建起來,這其中包括五十名速兵及剩餘的士兵。他們分成若幹個小組,前往各州郡打探布魯天的下落。甚至包括綠林州和海闊州,就連海外,都布置了少許人手。他們打扮成商人,混進了其中。
楚見哪裏還敢怠慢?江山落在誰的手裏都不重要,自己項上的人頭那是真的重要。
他親自上陣,帶領着數百人到了天原州。
他自有打算。據速兵回報,花蝶三姐妹現在南邊的海闊州,既然布魯天不在海闊,那麽他要麽已經歸了天,要了就被花蝶三姐妹扔在了半道。而天原州在首府之北,在那裏肯定是找不到布魯天的。他去天原州的目的隻有一個——在沒有找尋到布魯天的情況下,他可以逃脫,天原州的起源郡便是一個理想的投靠地。畢竟尋找布魯天就好比大海撈針。
著鞠剛能不能接納他?他心裏也沒底,但爲了性命,他覺得可以搏一搏。
一行百人,所到之處,士兵們耀武揚威,一邊四處張貼懸賞通告——凡提供有效線索者,獎勵一萬布卡币。這些錢,足以讓平常家庭好幾代人衣食無憂;一邊打砸、驅趕着擋着道的攤鋪、行人……
一經營着布匹的商販正唉聲歎氣地抱怨着世道蒼涼,卻遠遠地聽着喧嘩聲。
眼看着這些人就要走到跟前,他才慌忙收拾起來,正要關上大門,卻有一隻箭矢從遠處急速而來了,冷不丁地夾在了門縫隻間。
來不及拔掉箭矢,便見一短小的身影一閃而至。
商販還沒反應過來,便看見一名速兵眯縫着眼,直直地瞪着他。
速兵喝道“統天宮楚大人來此例行公事,所有人須得配合檢查。”
那商販一聽,隻覺兩腿一軟,兩行熱淚劃過斑白的兩鬓。
他控制不住,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軍士,小的祖輩經營着這間店鋪,先帝在位時,還能勉強維持生計,可新帝剛上台,就将賦稅提高了一倍。長此下去,我一家老小都得餓死啊!”
話音剛落,楚見便走了過來。
“你說什麽?先帝?那布班雄不過是僞帝,你居然稱呼他爲先帝,這話要是傳到陛下耳朵裏……”楚見一臉陰沉的笑意看着那商販。
後者跪着走到楚見的身邊,抱着他的大腿,哭了起來“小的口無遮攔,大人……大人饒了我吧。”說罷,便自顧自地扇起了耳光。
楚見呵呵一笑,抓住商販的手,道“這……可是死罪啊!”
商販哭得更厲害了,“小的該死……這賦稅……我繳……”
不等商販說完,楚見便推開店門,走進屋裏,拖了張漆黑的木凳坐下,這木凳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楚見環顧了一番四周,歎聲氣,道“看你這狀況,手頭也不算寬裕啊!”
那商販起身,屁颠屁颠地跟了進來,抹了一把眼淚,道“大人說的是,這……賦稅,小的真的是……”擡起頭來,他看見了楚見臉上泛起的怒意,随即改口,道“不過,爲了我國強,這賦稅,該繳咱還是得繳。”
楚見擺擺手,道“嚴重了,本官此次前來,并不是來征收賦稅的,我且問你,可有布魯天王子的消息?”
“布魯天?王子?”商販蒙了,“小的未曾聽得王子殿下的任何消息。”
“嗯!”楚見看着戰戰兢兢的商販,忽然提高了聲調,道“如知情不報,你可知道這是死罪?”
商販再次跪倒在地,“小的……小的的确是不知道啊!大人……大人,您要是……”
楚見伸手止住了他,道“莫要驚慌,此事怨不得你,”話題一轉,又揮手示退跟進來的士兵,問商販道“本官且問你,此地要到起源郡,還有多少路程?”
“大人若是馬不停蹄地趕路,還得半日。”
楚見颔首,道“那……著鞠剛……可有騷擾此地民衆啊?”
商販搖頭,道“早就聽聞他攻下了起源郡,起初我們這的百姓還在當心,他會不會攻下此地,可後來他像是消失了一般,并沒有聽說他出過起源郡。”
“嗯,”楚見又道“本官此次前來,一來是爲了尋找王子殿下的下落,二來便是來一探著鞠剛的虛實。如此說來,那小子難成大器啊!”
說完,楚見哈哈大笑起來。
商販也跟着笑,盡管他也不知道這厮在笑什麽。
笑了片刻,楚見随即闆起了臉,怒視着商販,道“本官此次行得匆忙,随身的盤纏已剩不多,你,該知道怎麽做吧?”
商販愣了愣,随即知趣地從兜裏掏了個錢袋,遞在了楚見的手上,道“大人,小的就這些錢了,剩下的……小的一家老小還得吃飯呐!”
楚見掂量着這個不大不小的錢袋,呵呵一笑,道“要是本官把你今日所說之話說給陛下聽,你認爲你一家老小還用得上吃飯嗎?”
商販一聽,随即又跪下,嚎啕着,道“大人,饒了小人吧!小人……”他又掏出一個錢袋,遞在了楚見的手上,“真就這些錢了。”
“哦?你這店裏的布匹、還有這宅子,難道不值錢嗎?”
“你?”商販的臉上有了些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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