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跟着布庫良跑去,跑過一排排花園,步過一棟棟奢華的樓宇。
那棟磅礴的樓宇裏,傳出了衆人慌不擇路的叫嚷聲。
柳逸跟着布庫良跑進了寝宮。
隻見床上躺着一名美豔的婦人,本是淡藍色的面孔卻因爲虛脫而泛着蒼白。他的腹部上,插着一把金黃色的小刀,隻露了個刀柄在外面。鮮血染紅她雪白的紗裙。
下人們東奔西跑,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打的打水,哭的哭。
“夫人,夫人,”布庫良忙地上前,撫摸着婦人的頭發,一副心疼不已的模樣,“你怎麽樣?”
那婦人說話已是有些含糊。她微閉着眼,額頭上滲出了一排汗珠,“首領,請恕妾身無能,日後不能陪伴在你的左右了。”
布庫良一聽,頓時哽咽起來,道:“夫人不要亂說,我有的是錢,我給你請最好的大夫,就算把我臨灘島陪個精光,我也會要你好起來。”
那婦人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有首領這句話,妾身便已知足。首領莫要破費了,這把……這把小刀……妾身能感覺得到,已經傷及了妾身的肝髒。就算把全世界的大夫都請來,也無力回天了。
妾身……妾身慚愧啊!這十幾年來,未曾爲首領育得一男半女。妾身……妾身能得到首領的厚愛,妾身雖死,也無憾了。隻是……苦了首領你了。”
布庫良一把鼻涕一把淚,“夫人莫要說了。”
說罷,輕輕放下婦人,轉過頭來大喊道:“你等還愣着做甚?趕快去請大夫啊!”
一下人膽怯地看了布庫良一眼,低聲道:“首領,請恕小的直言,夫人這……恐怕……”
布庫良怒了,一腳踹在那下人的裆部,喝道:“叫你們去,你們就去,何人要是再廢話,我便宰了他。”
那下人一聽,顧不上疼痛,慌忙向外跑去。
柳逸沒有說話。說實話,看着婦人這傷情,他也不敢肯定隻是用他那微薄的醫學知識就能治好的。而且現在他還不敢表态,他需要煙飛和立婷的幫忙。前者有精湛的醫術,後者能配制靈丹妙藥。要想治好布庫良的夫人,單是柳逸一人恐怕難以勝任。
而他也看出來了,這布庫良雖說是個無力不圖,在生意面前不顧情面的人,可他夫妻二人卻很恩愛。即使柳逸不是向布庫良借錢,他也想要幫這個忙。
布庫良唉聲歎氣一番,繼而看到了柳逸。他沒好氣地道:“陛下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嗎?”
“本家這是什麽話?”他這樣說,讓柳逸覺得有些意外。不過這個時候他心裏一定很着急,說話也難免沒腔沒調。
柳逸也不想計較,道:“在下前來,隻是想幫幫忙。”
“幫忙?”布庫良冷冷一笑,道:“本家是想知恩圖報?”
“你!”柳逸有些無語了,他極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道:“夫人這傷,恐怕隻有在下一個人能治得好。”
布庫良一聽,本是怒火滿面,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在下……在下糊塗啊!竟忘了陛下是……”布庫良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柳逸,道:“陛下此言當真?陛下真願意出手相救?”
柳逸苦笑一聲,道:“這還能有假?”
布庫良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陛下若真能救了我夫人,别說是一千萬,就是要我臨灘島數百年來的積蓄,在下也可以給你。”
柳逸一聽,不得不在心裏重新審視了布庫良一番。
在以往看來,柳逸覺得布庫良和他的前世一樣,是個爲了掙錢不惜犧牲一切的奸商。現在看來并非如此,他的心裏,有他更看重的東西。
“先不談這個,”柳逸道:“救人要緊!”
“那就有勞本家了。”布庫良抹了一把眼淚,讓開了一條道。
看着擋在柳逸面前的那幾個慌手慌腳的下人,布庫良對着他們就是一頓暴揍。
“擋着作甚,快些讓開。”
幾個下人看着一副青澀模樣的柳逸,有些疑惑,“首領,這人……這人能行嗎?”
“别踏瑪廢話,信不信我宰了你!”布庫怒目而視。
那下人不好再說什麽,泱泱着走了出去。
柳逸看着那婦人,道:“夫人,是不是很想睡覺?”
婦人疑惑地看了柳逸一眼。
布庫良解釋道:“這是海闊王國的國王,原甯甯宮的三王子。”
那婦人聽罷,撐出一個笑臉,道:“妾身不知是陛下,失禮了。”
聽了這話,柳逸覺得,就算布庫良不借給他錢,她也要盡力把如此知書達理的女子給救活。
“起身隻覺困倦不已,确實想睡覺。”
“嗯,”柳逸埋頭查看着她的傷勢,道:“記住,再想睡也不要睡。”
說完,又對布庫良道:“本家,你過來和夫人聊聊天,千萬不要讓她睡着了。”
布庫良雖然不明就裏,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照做。
外面,簇擁着一大群士兵和下人,他們對着柳逸指指點點。
“這人行不行啊!”
“我看他不行,哪有不讓病人睡覺的道理。”
“是啊,我聽說他是來借錢的,首領并沒有借給他,會不會……”
“哎!死馬當活……”
“噓!我猜啊,他這是在打感情牌。”
……
這些小聲的議論,柳逸聽到了一些,這個時候,他沒有時間去反駁他們,愛怎麽說怎麽說吧。
柳逸看了看傷勢,當務之急是先要把小刀給取出來。但這樣做的危險性就是有可能引起大出血。
“本家,去那點金瘡藥來。”沉思一陣,柳逸對布庫良說道。
布庫良颔首,便叫下人拿了點金瘡藥來。
倒了一些在傷口上,柳逸便握住了刀柄。
“夫人,你忍着一點,會有一點疼。”
婦人颔首點頭。
這個時候,宮内的大夫也火急火燎地趕到。
他一看到柳逸正在把刀子,就嚷開了:“哪裏來的庸醫?這樣做是會害死夫人的啊!”
布庫良忙是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道:“你且先出去。”
那大夫卻不依不饒,“首領,使不得啊!老朽從醫多年,從未見得如此療傷的啊!這樣……這樣……夫人本來還可以撐一段時間的,可要這樣的話,是直接要了夫人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