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時分,先行軍中的其中一個小隊迷了路,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處山坳之中。
一士兵忽然手指向不遠處的圍屋,驚聲叫道:“你們看,那是什麽?”
衆人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圈碩大的圍屋隐匿在高大喬木的茂密枝葉之間,如果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到。
另一士兵道:“這一棟房屋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在這荒郊野嶺的,有這麽大一棟房屋。而且,我聽一個從綠林州來的戰友說過,像這樣的圍屋,大多是土匪的賊窩。”
“嗯,我也有所耳聞,我們去看看。”
那士兵說罷,就要沖出去。
另一名士兵忙是拉住了他,道:“這要真是綠漢軍的賊窩,我們這麽去不是送死嗎?”
那士兵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随即換了一身客商穿的衣裳。
而另一邊,著老三早已得到小喽啰回報,說是有幾個士兵朝着圍屋的方向走了過來。他也早安排了小喽啰在暗處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遠遠地,冷流看着那幾個士兵走了下來,轉頭看向著老三,道:“老大,要不要宰了他們?”
著老三撫弄着一縷頭發,将頭發編成了一條小辮,道:“你傻啊?如若這幾個士兵沒有回去,童石吉一查,便可知道我們的具體方位。”
流冷哭喪着臉,道:“如果不殺他們的話,他們回去一說,童石吉不也知道了嗎?這可如何是好啊?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著老三聽罷,忍不住扶額,道:“照我昨日說的做便可。宮中的士兵大多認識我,此事便煩勞兄弟你了。”
冷流點點頭,滿心狐疑地走向了圍屋,帶着百餘名小喽啰,扛上了鶴嘴鋤,走向了地頭。
随後,著老三也帶着剩下的小喽啰藏進了圍屋中。
那幾個士兵逐漸走近了綠漢軍的地盤。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們頗感震驚!這一片全是種着黑麥的土地啊!還有些扛着鶴嘴鋤的佃戶正在除草呢。據他們所知,如果土匪種地,是要被同行笑話的。
“難道這不是賊窩?”一士兵道。
“我看也不像,去問問。”另一名士兵說完,便走到一個除草的小喽啰跟前,打起了招呼:“老鄉,種地呢?”
那小喽啰心裏知道這幾個人是官軍,頓時心生怯意,期期艾艾着道:“是……是,種地呢。”
士兵們一聽他這吞吐的語氣,又見他極不自然的表情,便警覺起來。
“老鄉爲何對我們如此懼怕?”
小喽啰一聽這話,更是心跳加速,全身顫抖起來。
士兵們一看這陣勢,更是警覺起來,手中已是悄悄備好了小刀。
黃金小刀露在手掌外的刀尖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幾絲耀眼的金光。
那小喽啰驚叫一聲,拔腿就跑。
周邊的小喽啰見狀,忙是放下了手中的鶴嘴鋤,狠狠地瞪着面前幾個士兵。
士兵們也狠狠地瞪着對方。
雙方就這樣僵持着,誰也不敢動。士兵們心想着,既然他們已經換上了客商的衣裳,而對方還能如此地懼怕他們,那麽對方極有可能就是早就知道他們身份的土匪了。如果真是這樣,那麽他們便是陷入了賊窩,對方可是有好幾千人,如果他們動手,便是自尋死路。而如果他們逃跑,土匪們會想着他們會回去告密,自然也不會輕易地放走他們;而小喽啰們此時也在想着對策,這幾個士兵,不管殺不殺他們,都會讓童石吉知道他們的藏身之地。
雙方似乎都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眼看着,有幾個小喽啰已是按捺不住,蠢蠢欲動起來。
在場的人無不繃緊了神經,空氣似乎凝固了。
千鈞萬發之際,流冷的笑聲打破了緊張的氣氛。
“幾位大哥勿要見怪,我那兄弟打小沒怎麽見過生人,這一見到生人就害怕。”
其餘小喽啰也放松了下來,連連點頭稱是。
士兵們一聽,頓時放下了防備。
“嗨!早說啊!可吓死我了,我還以爲碰到土匪了呢。”
冷流賠着笑,道:“軍爺這是哪裏話?哪有土匪種地的啊?”
“軍爺?我們隻是路過的客商……”士兵們再次警惕起來。
冷流一聽,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忙是道:“我……我沒說軍爺啊!我是說俊爺,俊爺……這是我們這裏的土話,凡是長得好看的男子,我們都叫俊爺。”說罷,便看着身後的小喽啰,道:“兄弟們,你們說是不是?”
“兄……兄弟們?”
冷流是真想給自己一巴掌,忙是又解釋:“在我們這裏,男人之間都互稱爲兄弟。”
士兵們面面相觑。此時的他們,已是心裏有了底,但又不敢表現出來。
一士兵故作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啊!我們還有些事,就不打擾各位老鄉了。”
說罷,士兵們便三步并作兩步離開了。
見士兵們走遠,冷流松了一口氣,此時的他,已是冷汗直流。他不敢怠慢,忙是跑回了圍屋,向著老三說明了情況。
著老三聽罷,給了自己幾個響亮的耳光,“怪我,都怪我,沒有教好你們。”
冷流面露疑惑,道:“可是老大,那幾個士兵已經走了啊!而且我也用我的機智,讓他們相信了我們并不是土匪啊!”
著老三死的心都有了。
他不想多作解釋,道:“此地已不再安全,傳令下去,明日挪窩。”
說罷,便蘭花指拈起一本書,扔在了冷流的身上,道:“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
冷流有些懵,捧着書,顫顫巍巍地走了開去。
……
夜幕時分,被帳篷包圍着的一處空地上。
童石吉正在和将領們議事,忽有幾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童将軍,末将有要事禀告。”
童石吉揮手止住了他,道:“待我與衆将議完事在禀。”
“可是……可是我們好像找到了……”
童石吉沒有等那士兵把話說完,手中冷不丁地多了一張黃金做成的橢圓形沙盤。他握在沙盤中間的一個把手上,手一轉,那沙盤的四周便伸出排得滿滿的黃金刀刃。又是一扔,帶着刀刃的沙盤便直奔說話的那名士兵而去。
隻聽“呼”的一聲,沙盤便紮在了那士兵的脖子上。
那士兵瞪着大眼,噴出一道鮮血,倒在了地上。
“我都說了,待我議完事再禀。以後誰還不聽話,便軍法處置。”
在場的人無不張大了嘴巴。
在他們看來,這位官銜不算太高的武官,就是一個誇了海口,又沒什麽能力的人。而如今再看,這人不簡單,非常的不簡單。
童石吉說罷,便走到那名士兵的屍體前,拔出了沙盤,舔了一下上面的鮮血,露出一副很享受的表情,看着幾個将領道:“今天就到此爲止,你等都出去罷!”又轉頭看着餘下的那幾個士兵,道:“你們留下來彙報軍情。”
将領們顫顫巍巍地走了開去,就連那兩個總是在童石吉面前耀武揚威的高級武官也低下了頭,不敢正視他一眼。
待将領們走遠,童石吉抄起一塊抹布,擦幹淨了沙盤上的血漬,對那幾個士兵說道:“說說吧!何事?”
一士兵顫抖着将下午的經曆說給了他聽。
童石吉聽罷,面色陰冷地道:“本官知道了。”說罷便走到那幾個士兵跟前,将已經擦拭幹淨的沙盤紮向了他們的脖子。
看着士兵們倒下,童石吉大叫一聲:“竟敢行刺本官!這便是你們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