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逸被鱿蟹的一條觸須緊緊地卷着,心裏隻盼望着它隻是把自己當成了個玩具,并不會吃了他。
觸須上大大的吸盤吸着他的身體,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同船的将士們一看,紛紛抄起了手中的武器,向着這條觸須奔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跑過去,那條觸須便帶着柳逸縮了回去。
将士們随即跑到船邊,揮舞着武器,然而他們的武器根本就夠不着鱿蟹的身體。
梅砻萘奪過一名士兵身上的弓箭,對着鱿蟹的腦袋射了過去。
那箭矢,剛到一半,便被鱿蟹的一隻大鉗子給鉗住,咔嚓一聲,折成了兩段。
更多的士兵,包括布魯朵和翰林倫全都取下了弓箭。
“嗖嗖嗖……”數不清的箭矢穿過瓢潑大雨,被閃電照得金光閃閃,射向了鱿蟹的腦袋。
然而,這鱿蟹的反應速度卻是極快。那些箭矢,無一列外地被它的十個大鉗子折成了兩段。
布魯朵不斷地叫喊着:“三哥,三哥……”發箭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然而,卻聽得那鱿蟹發出一陣巨大的狂叫聲:“吼……”接着便潛下了水,向遠處遊走了,隻剩下卷着柳逸的那根觸須還露在水面上。
布魯朵還想射箭,被翰林倫攔了下來。現在,整個鱿蟹的身體,隻能看得見卷着柳逸的那根觸須。這樣射箭,不僅傷不到鱿蟹,極有可能會誤傷到柳逸。
片刻之後,那鱿蟹便不見了蹤影。
衆人都很無奈,這種狀況,他們根本救不了柳逸,隻能任其自生自滅了。
梅砻萘不斷地錘擊着桅杆,怒吼不止。
翰林倫也隻能唉聲歎氣,卻又無可難何。
布魯朵嚎啕着,任憑傾盆大雨澆灌在臉上,不停地叫喊着:“三哥,三哥……”
所有人都木讷地站在舢闆上,不知該如何是好。
片刻之後,大雨戛然而止,頭上的黑雲也逐漸散去,陽光照在了所有人的臉上。
一道彩虹映襯着蔚藍的天穹,出現在了遠處的海平面上,猶如架起一座七彩的天橋,通向未知的世外桃源。
此景,甚好!
然而,衆人的心裏卻陰雲密布。尤其是布魯朵,嚎啕了一陣,忽然沖向了船邊,一邊奔跑一邊叫喊着:“三哥,我來救你了。”
身後木框裏的那隻沙猴,全身也被淋了個濕透。它驚恐地看着狂奔而出的布魯朵,“嗚嗚……”地呻吟着,急得上串下跳。
翰林倫忙是上前,将布魯朵整個緊抱在了懷中。
……
臨府郡。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合,蒼莘已經融入了這個新的群體。
和她同住在那個茅草窩棚裏的五個乞丐,也像對待自己的親妹妹一般關愛着她。
那搶她錢的乞丐名叫木哥,二十出頭;那女乞丐,名叫小飛,十七八歲;其餘三個乞丐,年齡不過十四五歲,名字分别爲:啞巴、戲子、酷哥。
這幾個乞丐都是孤兒,他們其實并沒有名字,這些名字,隻是他們相互之間取的綽号。而他們對于自己的年齡,也隻有個大概的概念,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何時出生的。
木哥的年齡最大,自然成了他們中的頭頭;而小飛,因其跑得比一般人要快而得名;啞巴,顧名思義,這是一個悶葫蘆,不大愛說話;戲子則天生是個演員;酷哥,因喜愛耍酷而得名。
這些乞丐,隻是偶爾上街乞讨,更多是靠偷盜爲生。爲什麽會這樣?因爲整個熱域的乞丐比比皆是,而那些不是乞丐的人,也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連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飽,哪還有多餘的施舍給他們!
蒼莘很慶幸遇到了這群人,這茅草屋,雖是簡陋,卻讓她感覺有家的溫馨。而對于這五個哥哥姐姐,她也是十分信奈。
那天,木哥提出讓她請大夥吃黑面疙瘩的要求,她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木哥興高采烈地拿着她的錢,帶着大夥去了集市。
各吃了一個黑面疙瘩,所有人都意猶未盡。蒼莘微笑着,讓所有人都吃了個飽。
木哥打着嗝,将剩下的錢交到了蒼莘的手上。
蒼莘微笑着道:“我還年幼,這錢便由哥哥保管着吧!”
木哥暗笑着,将錢揣入了懷中。
當他們從集市上趕回茅屋的時候,卻見茅屋門口,站着一個枯瘦的老者。
此人,瘦骨嶙峋,尖嘴猴腮,說是皮包着骨一點也不爲過;他面色焦黃,看起來似乎不像其他熱域的人那樣面色白皙;他穿着一件滿是破洞的灰土色布衣,腳穿一雙脫線的稻草鞋。這身行頭,雖是破舊,看起來卻很幹淨。
這副裝容,即便是身爲乞丐,同樣瘦骨伶仃的木哥等人,看起來都比他要飽滿得多。
然而,就是這副弱不禁風的身軀,卻站立如松。而那副模樣,也是仙風道骨一般神采奕奕。配上那滿頭的白發,整個看起來,大有遠處之人白須過膝,三千銀絲随風飛舞之氣勢。
木哥沖老者喝道:“哪裏來的臭叫花子?這裏可是我的地盤。”
老者并不正眼看他,隻是笑盈盈地看着蒼莘,良久,才拈縷着花白的胡須,道:“此女,實有将相之貌,日後定成大氣候啊!”
木哥呵呵一笑,道:“老不死的,滿口噴糞,我們踏瑪達就是個乞丐,我妹妹又是個女娃,哪來的将相之貌?”
老者哈哈大笑道:“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木哥一愣,這話的意思他自然是不知道,沉思良久,才破口大罵道:“種你妹啊!滾開,你要是再不走,我可要打你了啊!”
說罷,便揚起了拳頭。
老者并不害怕,微微笑着,又多看了蒼莘幾眼,才緩緩離開。
三日後,小飛将木哥拉去了一個偏僻的角落,猛地一腳踏在了他的腳面上。
“錢呢?”小飛怒視着木哥,問道。
“丢了。”木哥被這一腳踩得鑽心的疼,痛苦地呻吟着道。
“丢去哪了?是不是丢在金玉樓裏了?”
木哥一愣,道:“你……怎麽知道?”
小飛氣不打一處來,道:“就你這德行……哎呀,氣死我了!”
木哥谄笑着,道:“就這一次,下不爲例。”
小飛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你可知道,這錢是蒼莘的母親用命換來的?你……居然拿去逛窯子!”
木哥嬉皮着的臉嚴肅了起來,接着,狠狠地給了自己一耳光:“我踏瑪不是人,以後要再去那種地方,我就是狗niang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