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又是一天,大軍抵達了河山郡。
在城牆之上,柳逸看到了金蒂族統領——翰林倫。
此人,不過而立,人高馬大,五官端正,面部棱角分明,算得上是美男子了。
柳逸不知道的是,這翰林倫還是個大齡未婚青年。既有相貌,又有威望,在綠石島的女人心目中,這是十足的高富帥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神,是她們攀不上的高枝。
翰林倫俯瞰着城牆下的萬人大軍,并無絲毫的懼怕。
“來者何人?”
梅砻萘仰頭,大聲道:“甯甯宮武官之首,梅砻萘梅爺爺是也。”
翰林倫一愣,而後便笑道:“俗話說,殺雞焉用牛刀,收拾我一個綠石島,首領竟派你這麽大個孫子!”
梅砻萘一聽,暴脾氣就上來了,爆喝着道:“踏乃乃的!等爺爺攻上來,非将你剁成肉泥不可!”
翰林倫苦笑一番,道:“梅将軍,我們不過是想找個活路,還是請回吧!不要趕盡殺絕。”
翰林倫這話,讓柳逸想起了梅砻立的話。在柳逸的眼中,後者雖是讨厭,可絕對算是個高人。他的話,柳逸沒有理由不信。莫非,海闊州統領布明理真是撒了謊?這在柳逸那個世界的古代,可是欺君之罪啊!
柳逸沖城牆上喊道:“翰統領此言,是爲何意??”
“說話者何人?”
“布魯傑。”
“三公子?”翰林倫有些疑惑,傳言,那三公子布魯傑可是個十足敗類啊!如今見到真人,好似跟傳言有些出入啊!這分明是那些文人墨客才能說得出來的話嘛。
柳逸愣了一下,他意識到自己這句話可能已經漏出了破綻,忙是道:“正是你小爺,還不快點滾下來投降。”
翰林倫道:“煩勞三公子禀告首領,綠石島如今已是回不去了,還望首領給我族的子民一個安身之所。”
柳逸正想說話,卻見梅砻萘已是奪過身旁一名士兵的弓箭,拉了個滿弓,滿臉漲得通紅。
“翰……統領……”
“嗖……”箭矢應聲而出,正中城牆上一名士兵的頭顱,那士兵士兵沒吭一聲便一命嗚呼。
翰林倫看着倒下的士兵,急了。
“踏乃乃的,撤!”
急火攻心的翰林倫帶着部下匆忙撤退,城下可是一萬大軍啊!而他這邊,除去派去舟山郡鎮守的二千軍士,湖山郡這邊也不過三千,哪裏打得過這一萬大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梅砻萘滿意地笑了笑,不顧搖頭不止的柳逸,抄起手中的狼牙棒,對着那道破舊的城門猛地砸去。片刻之後,城門便被砸了洞出來。接着又是一腳,“哐當”,城門應聲倒地。
梅砻萘累氣喘籲籲,摸了一把屁股蛋子,摸得滿手鮮血。
“踏乃乃的!”
他将手上的鮮血胡亂地在身上一抹,便跨上了馬。
布魯朵“啧啧”一聲,道:“梅大叔傷口還未痊愈,不要使太大的勁。”
“沒事,屁大點事!”
柳逸搖搖頭,對于眼前這個大老粗,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了,讓他做統帥,看來不是什麽好事。
“梅将軍說得對,屁大點事。”
衆人紛紛笑了起來。
梅砻萘喝道:“都踏乃乃的不要笑,那小子八成是逃去了舟山郡,繼續趕路,捉了翰林倫那厮。”
衆人這才收起了笑意,繼續南下。
……
兩天後,舟山郡城池邊。
翰林倫站在城牆上,已是惱羞成怒,就連說話聲都變得嘶啞了起來。
“梅将軍,非得趕盡殺絕嗎?”
梅砻萘沒多想,他的意圖很簡單,就是要将翰林倫帶回甯甯宮,向布班雄交差,以此邀功請賞。
“識相的就趕緊投降,若不投降,我遲早是要逮着你的,别耽誤時間。”
翰林倫急得手舞足蹈:“就沒一個明白人嗎?我說了,綠石島我們回不去了,隻想找個安身之所。”
這話,讓柳逸又想起了梅砻立。此時的他,還不知道後者已經瘋了。夫人爲了不影響前線作戰,并沒有将甯甯宮的那一攤子爛事讓速兵告訴他們。
在柳逸的心中,梅砻立是個神秘莫測的高人。梅砻立說過,這一切隻是因爲海闊洲統領布明理謊報了軍情。
内山郡就在紅湖的邊上了,如果真是這樣,那綠石島的幾十萬子民應該就在這道城門後的内山郡城池裏。如果再把綠石島幾十萬的子民趕回去,那還真是有點不人道了。
“梅将軍,此事我們得從長計議啊!”
此時,布魯朵沉思了一陣,點點頭,道:“我覺得三哥說得有道理,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
梅砻萘道:“有理個屁。”
柳逸不想和他計較,道:“如果真如翰林倫所說,綠石島真有異樣呢?”
梅砻萘喝道:“有屁的異樣,我可是看過《三十七計》的,他這用的是緩兵之計。老子現在就要殺進去,捉了那厮。”
柳逸有些懵,他聽過也看過《三十六》,這《三十七計》又是什麽鬼?
見他疑惑,梅砻萘道:“《三十七計》可是張大聖人所寫,對了,就張默笙,和你一樣的那個人。”
柳逸算是明白了,看來這張默笙在三十六上又加了個緩兵之計,寫了本《三十七計》,這張默笙不僅在文化和醫療上做出了傑出貢獻,還涉獵了軍事啊!聖人的稱号真是實至名歸。
梅砻萘仰頭沖城牆上喊道:“翰林倫,趕緊開門投降,免得爺爺動手。”
翰林倫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那就打開城門。”
梅砻萘喜上眉梢,小聲道:“算你小子識相。”
片刻之後,城門便被打開。
柳逸懵了!梅砻萘更懵了!
隻見城門後,黑壓壓的一片人啊!一眼望不到頭,全是手持鍋碗瓢盆、畚鬥掃帚的布衣百姓,青年壯漢、老弱婦孺都有。
帶頭的一個老大媽,發型略顯淩亂,手持着一根朽木棍,怒視着城門那邊手持着各式武器的一萬大軍,喝道:“要想捉拿翰統領,先過我們這關。”
柳逸知道,這些人一定就是綠石島的幾十萬子民了。看來,綠石島的确有異樣。
“這……梅将軍怎麽看?”
梅砻萘面部肌肉抽搐着,道:“卑鄙小人,居然用百信來當擋箭牌,還能怎麽辦?首領說過不能濫殺無辜。”
城牆上的翰林倫喊道:“梅将軍,如何?”
“你個腌臜潑才,竟能卑鄙到這種程度,有本事下來大戰三百個回合。”
翰林倫冷笑着,道:“有本事你就上來捉我。”
“你!”
對于梅砻萘的悟性,柳逸真是無語了,現實已經擺在面前,綠石島是真的不适合居住了啊!大可就此打道回府,向布班雄禀明狀況,這事就完美解決了,可這梅砻萘,非得捉了那翰林倫不可麽?他将自己的分析跟梅砻萘說了。
梅砻萘道:“誰踏乃乃的知道這裏有多少人?或許隻是綠石島的一部分百姓而已。”
翰林倫道:“那要怎樣你們才會相信。”
梅砻萘喝道:“怎樣我都不相信。”
翰林倫苦笑一陣,道:“那不如梅将軍和我一并去綠石島看一看,自然就會相信了。”
梅砻萘一聽,直搖頭。他隻是粗魯,但并不傻。你這把我撸了去,那不是就成了你翰林倫手上的人質了麽?
翰林倫也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道:“你帶上一千人,我隻帶一百人,而且這城中的百姓,雖說有好幾十萬,不過都是沒有戰鬥力的平民,如果我真把你怎麽樣,你守在城裏的大軍勢必會對他們不利,我總不會置自己全部子民的性命于不顧吧。梅将軍,你看這樣如何?”
梅砻萘還是搖頭,這讓翰林倫有些不解,自己這樣做,已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置之度外了,完全處于下風啊!
柳逸心裏卻明白得很,既然翰林倫敢用這麽多子民來做賭注,那已經說明他并沒有說謊。而梅砻萘還不答應的原因,無非就是他怕水,不敢渡過紅湖而已。
“梅将軍,我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梅砻萘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去,要去你去。”
“你不去不行!”柳逸瞪着梅砻萘道。
看着柳逸的眼睛,梅砻萘有些心虛了。他此時的眼神,完全沒有了外來人口剛到一個陌生地方的那種畏懼,而是帶着一種自信,甚至還帶着一絲狂妄。
“我不去。”梅砻萘嘟囔着。
柳逸臉上掠過一絲陰冷,喝道:“給我綁起來。”
身後的幾個将領和士兵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綁起來,出了事我負責,如若不然,回去我定當請命父親,告你們個違抗軍令之罪。”
幾個将領動搖了,倒不是因爲所謂的違抗軍令,現在梅砻萘才是主帥,不聽他的話才叫違抗軍令啊!而是因爲以他們對布魯傑的了解,這人渣是氣着了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啊!
幾個将領和士兵取了條粗繩,戰戰兢兢地走到了梅砻萘身邊,“梅……梅将軍……”
梅砻萘怒目圓睜,喝道:“你們敢!”
“這……”拿着繩子的那個将領看向了柳逸。
這眼神,柳逸看得出來,充滿了無奈。
柳逸搖搖頭,奪過繩子,奔向了梅砻萘。
梅砻萘哪裏是省油的燈,自然不甘成爲刀俎下的魚肉,手中的狼牙棒早已握緊了來。
頓時,一個高挑的身影和一個粗壯的身影糾纏在了一起。
将士們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城門那頭的百姓也放下了手中的鍋碗瓢盆,一臉懵逼地看着這一幕。
布魯朵哈哈大笑着,道:“三哥加油!”
地面上,揚起漫天灰塵,幾個回合下來,難分勝負。
布魯朵看了一陣打鬥戲,開始還有些興奮,見難分勝負,也有些不耐煩了。她瞄了瞄漸漸西沉的太陽,騰地下馬,叫上幾個士兵,擡起一張大網,奔了過去,瞅準時機,将大網一揮,那大網被揮圓了來,直直地向着梅砻萘罩了過去。
梅砻萘隻顧接着柳逸的招,根本沒有注意到飛過來的大網,被死死地罩在了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