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山之間,被一抹叢林包圍着一處山坳。山坳中,一塊略顯開闊的地上,坐落着碩大一圈圓形的圍屋。圍屋是由各色玉石建成,草草地裝修了些黃金。圍屋頂上,從琉璃瓦裏支出百餘根裹着金箔的煙囪,正徐徐地冒着袅袅炊煙。
一個小喽啰站在院子裏,對着其中的一個房間傻笑。
良久,筍淄一瘸一拐地從那個房間走了出來。
小喽啰上前,谄媚地笑着,問道:“老大,如何?”
筍淄的瞳孔,忽地渙散開來,嘴角處,流下一行鮮血。
“我去,那人竟如此的厲害!”小喽啰瞪大了眼睛。
筍淄“噗”地一聲,噴出一大口濃血,站立片刻,便歪歪扭扭地倒了下去。
“快來人啊!老大被殺了。”那小喽啰大聲喊道。他這才意識到,筍淄不是被爽死的,而是被殺死的。
話音剛落,卻見著老三已從房間奔了出來。他赤裸的身上,還綁着一條粗繩。
他用牙齒咬着一把小刀,一閃,便到了那小喽啰的眼前。接着,昂起頭,再一甩頭,那小刀便抹過了小喽啰的脖子。
一大群小喽啰聽得呼叫聲,跑了進來,黑壓壓一片,震天的叫嚷聲此起彼伏。他們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筍淄等二人,驚得瞪大了眼睛。
他們怎麽都也不到,被綁着手腳的著老三居然還能殺人。
著老三淩亂的頭發上,粘滿了鮮血。他用布滿血絲的兩眼,怒視着面前黑壓壓的一片小喽啰。
“擋我者,便和地上這二人一個下場。”
小喽啰們慌亂了一陣,而後漸漸冷靜了下來。帶頭的那個,名叫冷流,是筍淄的副手。
冷流平舉着雙手,攔住了後面的小喽啰,問著老三道:“不知好漢尊姓大名?”
著老三冷冷地道:“我便是甯甯宮武官著鞠剛的親弟弟,著老三。你等若要攔我,就别怪我這把小刀不長眼睛了。”
冷流一愣。此時,他還不知道著鞠剛已另起爐竈。
“這麽說來,你是官軍?你來此地作甚?”
著老三道:“著鞠剛已反,在下不願與他狼狽爲奸,無奈之下,隻得自尋門路。”
冷流聽罷,哈哈大笑起來,道:“既同是天涯淪落人,你又殺了我們的頭頭……”
“如何?”
“按門規,你便是我綠漢軍的頭頭了。”
說罷,冷流便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高呼着:“老大萬福!”
身後的小喽啰們也紛紛跪地,高呼着同一句話。
而後,冷流便起身,解開了著老三身上的繩索,爲後者披上了衣裳。
著老三有些懵!他原本還想着,該如何逃出生天?這一眼望去,少說有好幾千草寇軍啊!怎麽可能殺得出去?況且,他還被綁了手腳。然而,幸福來得太突然了!反正現在的自己也似那孤魂野鬼,就算找到了三公子,後者也一定不會接納他。留在這裏,還能做個老大。盡管這群人是草寇,不過在自己的領導下,那還不是想怎麽變就怎麽變?
著老三喜上眉梢。
這裏,全塔瑪是男人啊!還去找什麽三公子?
著老三看着爲他解開繩索的冷流,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冷流:“……”
…………
梅砻萘率領着大軍一路向南,一日後,便到了内山郡的城門下。
此處,在昨日已被金蒂族人攻下。
綠石島金蒂統領翰林倫帶着兩千軍士,剛到城牆之下,城牆上的數百名守衛士兵以及城内的官員便棄城逃竄了。
翰林倫留下一千軍士駐守,自己則帶着一千軍士回了湖山郡(緊鄰舟山郡,在舟山郡的北側)。
這一千軍士見得一萬大軍的到來,忙是向南逃竄。
這讓柳逸覺得有點意思,這尼瑪哪裏是打仗啊?這是在玩躲貓貓啊!
内山郡城池裏,一片狼藉。大街上,滿是行色匆匆的人,仿佛大難臨頭了一般。
梅砻萘怒地下馬,猛拍一掌馬身,嚷嚷道:“好你個金蒂族,竟把我族子民弄得這般狼狽!”
接着,他的臉便皺了起來,很不自在地摸了摸屁股蛋子。這一摸,摸得滿手的鮮血。
柳逸忍不住想笑,道:“梅将軍那裏……還好嗎?”
梅砻萘怒道:“都他踏瑪達怪那破魚!”
說罷,眼珠打了個轉,踱至柳逸身邊,在後者的馬上摸索了一番。
而後,便摸出了那個裝着小藍魚的罐子,猛地砸向了地面。
“啪!”罐子摔了個粉碎,小藍魚呲着牙在地上撲騰着。
梅砻萘一腳下去,将小藍魚踩成了肉泥。
“你!”柳逸想發火。
他抓這魚是想研究一番,看看到底有什麽玄機,研究出對策來,方便大軍返程的。
現在,唯一的線索也沒有了。
“我是主帥,我說了算!”梅砻萘揚起鼻孔,大聲道。
柳逸微微一笑,沒有反駁,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面疙瘩,遞給了梅砻萘。
梅砻萘一愣,随即一把将黑面疙瘩抓了過來,整個放進了嘴裏,大口地咀嚼着,面色漸漸平靜。
柳逸不想與他争論,他需要的是時間,讓這裏的人慢慢接受他,尊敬他的時間。
這,得磨,一點一點地磨。
……
城内的民衆,見得大軍的到來,隻是擡頭一瞥,便又埋頭繼續趕路。
“梅将軍,這些人是要去哪裏啊?”一将領問梅砻萘道。
“不去哪裏,八成是被金蒂族人吓怕了。”
……
大軍在城池裏做了個短暫的休整,便又繼續南下。
越往前走,背着沉重的行囊的趕路人就越多。他們行進的方向,一緻地向北。
這讓梅砻萘等人都大惑不解。
柳逸攔下一名枯瘦的老者,問了問情況。
老者說,他叫藥言,乃是湖山郡一名醫者。數月前,綠石島的中央位置,從地底騰地冒出一道白光,接着,便是各種妖魔鬼怪被帶了上來。如今的綠石島,已是人去樓空。
柳逸不解,問道:“可這跟你們有什麽關系?”
藥言道:“軍爺有所不知,傳言啊,那些妖魔遲早要渡過紅湖,到達内陸,我們遲早要走。”
“你們要去哪裏?”
“越是向北越好。”
梅砻萘怒目圓睜,喝道:“老兒,休得妖言惑衆!藥言?我看你便是傳布謠言的始作俑者!”
藥言一愣,嚅嗫道:“軍爺要是不信,那便是當老兒我放了個屁罷!”
說罷,便繼續向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