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著鞠剛并非是要造反,他隻是單純地想要另起爐竈而已。
這不是調侃,是真的單純。
要說熱域有姓氏的那些名門望族,其姓,均是皇家所賜。
著姓,開國先帝布則赤所賜。著鞠剛的祖先,便是同則布赤一并打下江山的開國元勳。
著家之後,但凡稍有能力的男人,都留在了朝中爲官;其餘的,均有封地和賜财。
世代享受榮華富貴,照理說,著家人也該知足了。可著鞠剛是個很單純的人,他受夠了這朝野中的勾心鬥角,又不甘于淪爲山野村夫。另一個原因,便是他對熱域八個州均由布家人管轄的規矩很是不滿,曾多次進言布班雄,要求成爲其中一個州的統領。
雖說布班雄也對這個規矩感到不滿,這漣兒便是個例子。都是布家人,爲什麽就你布班雄做首領,我們卻隻是一個州統領而已?這是個陋習啊!不過,這規矩是老祖宗定下來的,布班雄也不敢破先例。
著鞠剛打定了主意,既然你不讓我過閑雲野鶴的日子,那麽我就自己來争取。
現在布魯傑靈魂移位;布魯威死了;布班雄病倒;達赫爾老師失蹤;梅砻立瘋了。著鞠剛手下有兩萬兵力,趁此良機,攻破它個一兩個郡,占山爲王,遠離朝野的喧嚣。就目前甯甯宮這亂子,估計得讓夫人等人緩上好幾年了。所以,就算他是造反,自己也會有個五成把握。而自己不過是舉家遷走,短時間内,夫人應該不會過問。
打定好主意,著鞠剛便帶着親信和兩萬大軍出了宮。
宮内,早已炸開了鍋,人們的心思都在布班雄和布魯威的身上,見這著鞠剛傾巢而動,也沒有心情過問。
著鞠剛一行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甯甯宮,目的地——天原州,臨海之地。隻因彼處,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在那裏做個土皇帝,想一想,著鞠剛都覺得心裏美美哒!
……
一日後,早朝上。
夫人正坐在鐵座椅上,手持着白鐵權杖。
布魯文則站在一旁。
堂下大臣竊竊私語。
鐵座椅上,不單單是坐着個女人,而且還不是布家的人。這是有史以來都沒有出現過的奇景啊!
夫人将手中的白鐵權杖往地上一杵,堂下頓時安靜了下來。
“今番首領因勞累病倒,卧床之日便由本宮暫且打理朝中事物。”
堂下再次騷動起來。
夫人再次舉起白鐵權杖,剛想使勁往地上杵去,堂下卻安靜了下來。
這白鐵權杖,便是曆代首領手中的戒尺,隻要與地面一接觸,堂下的大臣便如聽到一聲驚雷,“蹬!”這聲音,足以讓他們膽戰心驚。
夫人見狀,隻得将白鐵權杖輕輕地放在了地上。
“噔!”白鐵權杖落在早已塌陷出來的一個凹坑之中,這聲音,雖不大,卻仍是震人心懸。
“衆卿可有異議?”
大臣們面面相觑,卻沒有一個人敢說話的。女人本來就是老虎,而夫人,失去了兩個兒子,确切點說,是一個半兒子,如今,自己的夫君又病倒在床。這個時候去冒犯她,估計沒什麽好果子吃。
沉默片刻,夫人道:“既然爾等均無異議,那便開始議事。
鏡大人,可有尋得達赫爾的蹤迹?”
鏡玄良出列,道:“速兵昨夜已回報,說是四處找尋了一番,并沒有尋得半點老師的音訊。”
夫人面色凝重起來,輕歎一聲,道:“增派人手,定要尋回達赫爾。”
鏡玄良笑着,道:“下官立即安排,隻是這……”
夫人擺手,道:“在達赫爾尚未回宮之前,便由鏡大人暫且代理老師的職務罷!”
鏡玄良喜上眉梢,說了一大堆廢話,大概就是好好工作,不負衆望……之類的話。
事實上,夫人是很不喜歡鏡玄良這個人的,可目前的形勢,讓她别無選擇。衆多大臣中,鏡玄良本就是資曆最老的一個,如果安排其他人上位,勢必遭緻流言蜚語。雖說夫人不喜歡他,可對于他的能力,那是不可置否的。不如就他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通廢話後,鏡玄良又道:“夫人,還有一事……”
他半擡起頭,膽怯地看着夫人,似乎不好說出口。
夫人有些不耐煩地道:“鏡大人……哦不,靜老師但說無妨。”
鏡玄良吞吐道:“昨日下官見得著鞠剛……著大人……”
他停了下來。
夫人怒地看着鏡玄良,想說一句mmp。這便是夫人不喜歡他的原因之一,所謂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你塔瑪有話能不能直說?
鏡玄良被看得心裏直發毛,忙是地道:“下官見得著大人舉家出了宮。”
“本宮知道了。”夫人似乎不感到意外。
鏡玄良一愣,接着道:“著大人是帶着兩萬兵力出的宮。昨日,本官也覺得奇怪,隻是老朽一直牽挂着首領的身體,便沒有過問。而今這朝堂之上,老朽并未見得他,故……”
夫人聽得著鞠剛是帶着兵力出宮的,漫不經心的臉上漸漸驚愕起來。而後,終是反應了過來,猛然而起,怒道:“你爲何不早說?”
“我……”
“反了,反了……”夫人捶胸頓足。
“出動甯甯宮所有精銳力量,捉拿著鞠剛。”
“這……”鏡玄良一副爲難的樣子。
夫人怒了,道:“鏡老師有何爲難?莫非是置本宮的話于不顧?本宮代理朝中事物那便是首領的意思……”
布魯文見狀,忙是面向夫人,道:“母親,鏡老師絕無此意!如若出動甯甯宮的全部兵力,那甯甯宮便危也!如今漣兒虎視眈眈,若如此,怕是給了他可乘之機。”
夫人幽怨地看着布魯文,心想着,虎父無犬子啊!布魯文真是布班雄的兒子嗎?
鏡玄良拍了一把大腿,道:“老朽正是此意啊!”
夫人歎氣一聲,無奈地道:“這可如何是好啊?”
布魯文道:“著大人我是了解的,他不過是想要落個清淨,絕無造反之意,兒臣心想,他也弄不出什麽大動靜,況且,他還是我表叔,不如就放任他一回吧!”
夫人聽罷,用憐憫的眼神看着布魯文。這可是自己的兒子啊!是未來首領位置的繼承人啊!怎能就如此的佛性?
良久,夫人搖搖頭,道:“如今乃是多事之秋啊!既如此,便聽你一回。”
布魯文颔首,退至原位。
……
這著鞠剛,還有一個身份,那便是夫人的表弟。前面說到,夫人名叫安代紫,父親姓安,母親姓著。其母,便是著鞠剛父親的姐姐。
安代紫的祖先是從鐵石島移民而來的池堯族人,祖爺爺在朝中爲官,讓他們家成爲了熱域的貴族。她和鐵石島如今的首領安代有着血緣關系,爲同一個祖先的後代。
……
夫人随即宣布散朝。
鏡玄良又加派了十名速兵,以及二百名士兵,前去天原州找尋達赫爾。而後,又修書六封,派速兵送去出門梭州外的六個州府,滿天下尋找達赫爾。
雖如此,鏡玄良卻盼望着,找不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