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樣的是,青紗帳少女并沒有穿着青紗,取而代之的是一襲雪白的紗質長裙,長裙的下擺很大,看起來更像是婚紗。湖面沒至她的膝蓋,那紗裙的下擺,整個漂浮在湖面上,偌大一圈。
少女俏皮地看着柳逸,哈哈笑着。接着,那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過來玩啊!柳逸……”
她小跑開來,濺起一漣水花。在陽光的照射下,淺藍色的粒粒水珠閃爍着耀陽的金光,将少女包圍了起來。
柳逸錯愕地長大了嘴巴,直直地看着她。
他怎麽都不敢相信能在這裏見到她。
“大哥,你們看到了嗎?”柳逸問身邊的布魯威道。
然而,除了少女那銀鈴般的笑聲外,周圍并沒有任何聲音。
一萬的大軍啊!怎麽可能一點聲響都沒有?
“不對!她怎麽知道我的名字?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不好!幻覺!”
柳逸使勁地晃了晃腦袋,閉上眼睛,給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
“啪!”
伴随着這一記耳光帶來的劇痛,柳逸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象讓他震驚了。
少女不見了。
映入眼簾的是,正在朝着河裏走去的一萬大軍,全是赤身裸體。一大片雪白肌膚的胴體,被陽光照得煞是耀眼。
岸邊,胡亂地堆砌着他們脫下來的衣服。
他們面帶微笑,目光彙聚的地方,便是河裏那條天藍色的毛魚。毛魚的尾巴高頻率地拍打着湖面,整個身體立在水面上,面朝着他們的方向,鼻子下面的圓洞,同樣高頻率地抖動着。
一陣海豚音般的尖叫聲連綿不斷地傳了過來:“嘤……”
這聲音,讓柳逸感覺耳膜都快要被震破。
走在最前面的便是布魯威、布魯朵,再後面是梅砻萘。衆多将領和士兵則緊随其後。
柳逸知道,出事了!
“大哥,快回來,這不是真的!”柳逸大聲喊着。
沒有人理會他。甚至連怕水的梅砻萘都似乎不再對水感到恐懼,腦海中,滿是對河中的毛魚憧憬,隻是一個勁地向河裏走去。
布魯威的步伐逐漸加快,湖水已經淹沒了他的膝蓋。在他的面前,是無數條同樣天藍色,拇指大小的小魚在瘋狂地遊動。由于湖水同樣是藍色,看得不是太清楚。
柳逸一看不對,慌忙沖上前去,一把拽住了布魯威,想要把他給拉回來。
然而,已經晚了。一大群小魚沖了過來,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人頭皮發麻。它們扯住布魯威的小腿,将他拖下了水。
緊接着,便是更多的小藍魚蜂擁而至。那些小藍魚,長着兩排尖細的牙齒,一陣瘋狂的撕咬後,隻見得河水變成了紫色。片刻之後,小藍魚散去,布魯威已是屍骨無存。
“不,不……”柳逸狂吼着。
這熱域的關鍵先生,傳言活不過而立的大公子,現在才24歲啊!就這樣走了?才活兩集就走了?
柳逸心亂如麻,卻見那些小藍魚朝着布魯朵沖了過去。
柳逸一個激靈沖了上去,一把抱起她,甩到了河岸上。
布魯朵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爬了起來,面帶微笑,繼續朝河裏走去。
而這邊,大量的士兵已經走到深水處,被小藍魚吃掉,河岸邊的水全部變成了紫色。
大量的小藍魚又沖着柳逸遊了過來。他忙是向後跑了幾步,躲過了攻擊。
而梅砻萘奈的跟前,已經聚集了一大群小藍魚。
再這樣下去必将是全軍覆沒啊!
“這一定是毛魚在作怪,”柳逸心想:“這麽多人,靠自己怎麽能拉得回來。”
千鈞萬發之際,柳逸一把奪過身邊一名士兵的弓箭。
拉弓上弦,對着毛魚的方向,“嗖……”一隻黃金羽箭應聲而出。
那箭矢,劃破長空,射向了河中央的毛魚。
毛魚潛下了水去,箭矢落在了河中。
随着毛魚的消失,所有人都醒了過來,晃悠着腦袋,不明就裏。
“快踏瑪到岸上來,河裏有食人魚。”柳逸大喝道。
衆人慌忙向岸上跑去。一些反應慢的将士被小藍魚拖下了水。
梅砻萘晃悠着腦袋,大喊道:“天呐!好多水,好多水……好多魚啊!”一邊喊着,一邊向岸邊跑去。小藍魚沖他撲了過來,其中幾條躍上水面,張着大嘴,一口咬在了他的屁股上。他也顧不上疼痛,隻是一個勁地往岸上沖去,沖上岸,屁股上還挂着兩條小藍魚。
将士們蜂擁着沖上岸,找到自己的衣服穿上,看着一片紫色的河水,心有餘悸!
布魯朵快速地穿上衣服,揉了揉後腦勺,一臉疑惑地問道:“三哥,剛才發生了什麽?我的腦袋怎麽這麽疼?”抽回手來一看,滿是鮮血。
柳逸拿上一塊幹淨的布,包在布魯朵的腦袋上。又向衆人述說了剛才發生的事。
“這麽說來,我的頭是被你摔的?”布魯朵咧着嘴,問道。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對了,你剛才爲什麽要往河裏走,你看到了什麽?”柳逸問她。
“我看到了……爲什麽要告訴你?”
梅砻萘面露欣喜,道:“我看到了好多食物,閃着光的食物,全部盛在鐵盤子裏。”
“看來,這毛魚确實邪乎,它居然知道我們心裏都在想什麽。還有,它把我們騙下水,卻拿我們去喂小藍魚,到底是爲了什麽?但是……”柳逸歎聲氣,搖頭不止。
“但是什麽?咦!大哥去哪了?”布魯朵摸了摸後腦勺的傷口,問道。
柳逸手指向河裏,耷拉着腦袋,坐到了地上。
梅砻萘的臉僵了起來,猛地上前,把着柳逸的肩,大聲質問道:“大公子怎麽了?”
柳逸并不回答,隻是一個勁地搖頭。
布魯朵的眼角,流下了一行淚水。
梅砻萘癱坐了下來,他怎麽都不敢相信叱咤風雲的布魯威就這樣被魚吃掉了。
他到底看到了什麽?會如此地執着?
不管怎麽說,布魯威終究是走了,沒有帶走一片雲彩,甚至連手都沒揮一下。
梅砻萘惱羞成怒,那粗大的拳頭使勁地錘着地面。他的身邊,兩條被他帶上來的小藍魚還在拼命的跳動。他一拳砸下去,砸死了其中一條。
“等一下,梅将軍。”柳逸止住了他。
柳逸撿起另外一條魚,拿了個水壺去河裏打了一壺水,把魚裝了進去。
“怎麽了?三公子,你還想拿去做個紀念嗎?大公子死了,你開心了!”梅砻萘沒好氣地道。
“梅将軍,你這是什麽話?你……”柳逸很無奈,他沒想到梅砻萘會這麽想。
我特麽雖然是外來人口,可看着朝夕相處這些時日的人一個一個地死去,心裏何嘗不難過?
身後一将領勸解道:“發生了這種事,誰都不想,我想三公子心裏也不好受,梅将軍少說一句吧!要不是三公子,我們可能都死了。”
“你們都是對的,都是我的錯!”梅砻萘沒好氣地說道,然後爬起身,騎上馬往前走去。他坐的地方,留着一攤血迹。
此時的柳逸,隻是唉聲歎氣,不知道該說什麽。
沉默了一陣,柳逸道:“現在大哥走了,但這仗還要打,這裏不能久留,大家繼續走吧!”
大軍收拾了一番,追上了梅砻萘,繼續向内山郡走去。
衆人都隻顧着趕路,唯有一片哀歎聲此起彼伏。
沉默良久,柳逸對梅砻萘說道:“我撿那魚……是想研究一下,想出個對付的辦法,我們不是還要回去的嗎?”
梅砻萘冷哼一聲,默不作聲。
柳逸搖搖頭,又道:“梅将軍,大哥走了,隻有你做主帥了,你……”
“我知道!”
……
一日後,甯甯宮。
一名速兵氣喘籲籲地趕到正雄殿。
“首領,前線的部隊路過内山河,遭遇了怪魚。大公子……大公子他……”
坐在紅木椅上的布班雄怒地而起,“大公子怎麽了?”
“大公子……犧牲了。”
布班雄隻覺一陣目眩,便倒了下去。
“首領……首領……快請大夫……”夫人扶起布班雄,大聲叫喊着。
天,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