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那匹瘦馬,柳逸緩慢地走向甯甯宮。
此時已近晌午,烈日當頭。
行至那座低矮的山巒之上。
此處,沒有甯甯宮的金碧輝煌,也沒有首府郡的塵嚣。周遭,隻是參天大樹、翠柏古松,一聲聲奇藝的鳥叫聲打破了原本的那份甯靜。
西邊,吹來陣陣微風,讓柳逸感覺不再那麽悶熱。
西風,瘦馬,烈日未西下,斷腸人卻在天涯。
……
眼前,蜿蜒着一條羊腸小道,茂密的枝葉遮擋了部分火辣的陽光。
忽然,樹林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柳逸心頭一緊,停下了腳步。
放眼望去,隻見不遠處的一堆草叢抖動着,裏面好似有什麽東西。
“什麽鬼?”他驚呼一聲。
草叢中探出一個人的腦袋,“是我。”
柳逸認出了這人,正是那基佬——著老三。
柳逸打探過,這人是武官著鞠剛的弟弟,同樣是世代貴族。
“你來這裏幹什麽?”柳逸是真想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了結了這個不男不女之人。
著老三嘿嘿一笑,走向柳逸,含情脈脈地看着柳逸,道:“三公子,此地,正是幽會的好地方。小女子細細想來,三公子也應該恢複了,所以特來相會,不如……”
“尼瑪!”柳逸小聲罵了一句。
他想吐!
一個大男人,居然自稱小女子!
“怎麽了?三公子。”著老三看柳逸的表情有些不對,不解地問道。
柳逸狠狠地瞪着著老三。
他不想說話,多說一句話都覺得費時。
著老三又道:“不如,我們就在此拜天地罷?”
柳逸的臉上寫着一個大大的囧字。
怎麽辦?不如現在就了結了他吧!好使自己落個清淨。憑自己現在的身手,打趴十個這樣的人都不成問題。在這裏殺了他,再挖個坑埋起來,沒有人會知道。
打定好主意,柳逸道:“你且等一等。”
著老三聽罷,搓着手,迫不及待地看着柳逸将馬拴在了大樹上。
待柳逸拴好了馬,他便撲了上去。
柳逸一個激靈閃到了一邊。
著老三撲了個空,反而變得興奮起來,“刺激!真刺激!”
說罷,便又向柳逸撲了過來。
柳逸瞅準了時機,對着著老三的腦袋,一拳揮了過去。
這一拳過去,必會将這個基佬打個半身不遂。
下一刻,柳逸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了,功課還沒有做到家。
他不知道,這著老三也是打小習武,練得一身好武藝。
著老三看着這一拳打過來,先是一愣,而後便揚起了手來,一把将柳逸的拳頭緊緊的握在了手中。
“三公子别鬧了,珍惜好眼前這大好的時光啊!”
“你妹!”柳逸想要掙脫開來,拼盡全力,卻怎麽也掙脫不開。
他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不男不女之人竟有如此大的氣力!
“你給我松開!”柳逸喝道。
著老三原本興奮的臉漸漸僵了起來。
道:“怎麽了?”
“我……我踏馬愛上别人了。”柳逸結巴着回道。
他有些憋屈,原本以爲可以幹翻著老三十條街的,可沒想到,隻是一回合便敗下陣來。
著老三的臉由僵硬忽又變得失落起來。
“你……”他抽泣着,道:“你個見異思遷的家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哼!”
著老三扭着身軀,花枝亂顫。
柳逸扶額,不忍直視!
著老三癟着嘴,含着淚看了柳逸一陣,而後便氣得直跺腳,狂亂地扭動着上半身。接着,大哭着跑了出去,小碎步點着地面,一路梨花帶雨。
柳逸望着著老三的背影,歎氣一聲。
這下,應該能擺脫這煩人的家夥了吧?
他解開馬的缰繩,騎上馬,狂奔着回了宮。
…………
當晚,著老三沒有再來找他。
次日一早,請完早安後。
布班雄問柳逸道:“三兒昨日前往首府郡,可有見聞啊?”
柳逸一聽,忙是說道:“父親,兒臣昨日去首府郡,隻見得一片狼藉,生靈塗炭。父親,戰争救不了國,隻會更使我族民不聊生。唯有曲線救國,才是良策啊!”
衆人都有些懵!
夫人則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道:“三兒所謂的曲線救國,是爲何意?”
“母親,所謂曲線救國……”
柳逸話剛一出口,布魯威便跳了出來,喝道:“大膽!你算個什麽東西?竟然指使起父親來了。”
布班雄擺擺手,道:“大公子不得魯莽,你三弟初來此地,心有抱負,這未非壞事。”又對柳逸說道:“三兒啊!昨日去得首府郡,你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罷?”
柳逸道:“父親放心,兒臣自有分寸。”
布班雄道:“那就好。你所說的曲線救國,暫且擱置一邊,今日你便随同我們上朝,有要事相商。”
柳逸面露微笑,颔首點頭。
盡管布班雄對他的想法不削一顧,但讓他一起上朝,這無疑是個向好的信号。
……
議事廳。
布班雄端坐于鐵座椅上,布魯威、布魯文、柳逸分列兩旁站定。
堂下兩排大臣疑惑地看着手腳不知道該怎麽放的柳逸,交頭接耳地議論着。
布班雄把手中的白鐵權杖往地上一杵。
朝堂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布班雄起身,道:“昨日,速兵來報,綠石島金蒂族人日益猖獗,已攻至我海闊洲境内,出兵讨伐之事,刻不容緩。”
武官之首梅砻萘出列,抄着大嗓門道:“下官有一個提議,如今這三公子不是複活了嘛?不如就讓現在的三公子帶兵出征,以示衷心。”
柳逸心裏咯噔一下,心說我踏瑪又沒得罪你,我是想搞曲線救國的,你現在居然讓我帶兵打仗?
布班雄颔首,看着柳逸,問道:“三兒,你可願領兵出征,讨伐反族?”
柳逸懵了!他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年代,打仗的事也隻在電視裏看過,現在卻讓他帶兵打仗,這怎麽可能?
沉思一陣,柳逸道:“作爲布卡族的三公子,剿滅反派是我的責任和義務。隻是……我才複活過來,身體還不是很适應呐!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出個什麽岔子……”
布魯威冷哼一聲,“窩囊廢!”
布魯文道:“三弟這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依我看,不如就讓大哥随同前往,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
“呸!”布魯威怒了,道:“有理個屁,我堂堂大公子,你卻讓我随同這窩囊廢一同前往?二弟,這你也想得出來?”
布班雄擺擺手,道:“我兒不必動怒,你二弟言之有理。依我看,這次出征就讓你帶兵前往,先讓你三弟跟着你适應一下。”
布魯威急了,道:“父親三思,如今反派猖獗狂傲,兒臣帶兵攻打即可,如若帶着一個累贅,恐怕施展不開手腳。”
堂下大臣議論紛紛,達赫爾出列,道:“依老臣看,可讓大公子帶兵出征,三公子随行學習。不過大公子所言也有些道理,不如再讓二公子一并前往。二公子飽讀經書,凡事也可以出個主意。”
布班雄颔首,道:“老師所言極是。”
布魯威自知多說無益,隻得自言自語道:“又多一個累贅!”
文官之首梅砻立出列,冷冷地笑着,道:“如此安排,再好不過。不過,如今的三公子初來此地,恐怕難當副将的職責。依臣看來,既然梅将軍如此積極,不如就讓他做副将,一并前往剿滅反族。”
說罷,梅砻立笑着拍了拍梅砻萘的肩膀。
梅砻萘怒目圓睜,喝道:“你個腌臜潑才!金蒂族的老窩在紅湖的綠石島上。你明知道我怕水,卻叫我前去,真是居心叵測,卑鄙小人!”
柳逸看着這一幕,知道這堂兄弟間的關系可能不大好。
梅砻立笑道:“梅将軍何必動怒呢?在站的武官中,你職位最高,又武藝高強,以一敵百那是不在話下的。這一塘清水,又有何懼?”
“你!”梅砻萘怒吼一聲,一把抓在了梅砻立的衣領上,“你個小人,若再出這馊主意,信不信我廢了你。”
梅砻立冷靜地看着梅砻萘,嘿嘿地笑着。
“梅将軍,不得無禮!”達赫爾喝道。
梅砻萘這才扭扭捏捏地放開了梅砻立,罵罵咧咧地站回了原位。
布魯威道:“梅将軍确實有萬夫莫開之勇,有梅将軍做我副将,那便是有如神助,如虎添翼。梅将軍就不要再推脫了。”
“妹夫,你怎麽也幫着那小人說話?”
布魯威沖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梅砻萘無奈,扭扭捏捏地道:“要我去可以,不過有水的地方我可是不去的。”
布魯威道:“梅将軍隻在内陸作戰,我自然不會讓你渡過紅湖。”
梅砻萘哭喪着臉,颔首應和。
布班雄道:“既如此,那就大公子任主帥,梅将軍任副将,即日出征。二公子和三公子随行,諸位還有何提議。”
衆人無言。
柳逸原本還想說點什麽的。轉念一想,就算出事,死的也是布魯傑的肉身,大不了自己的靈魂再找一個宿主,還能繼續下去。再者,想要讓這裏的人接納他,沒點功勞,怎麽能行?而且,這樣也能擺脫那基佬——著老三。這,未必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