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黃昏,氣溫不再像之前那樣悶熱,斜射過來的餘晖,卻帶着一絲涼意。
氣溫驟降,柳逸拉了拉身上單薄的衣裳。
三個丫鬟,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柳逸覺得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道:“嗯……美女們好,我叫柳逸。”
這就算是打過招呼了吧。
三個丫鬟面面相觑,面露驚訝之色。
“三公子此言何意?”花蝶莞爾,問道。
這個丫鬟,眉宇間透露着不俗。以柳逸以往在電視劇裏看過的對丫鬟的認知,看這花蝶的氣質,不像是丫鬟。
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如此器宇軒昂嗎?如此的氣質美女,卻是個丫鬟!
柳逸心想,既然那布魯文說對于這三個丫鬟不必隐瞞什麽,那麽至少可以說明她們是值得信賴的。
便道:“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三公子了……你們,懂?”
三個丫鬟更是面露驚訝之色,花蝶的臉上,也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柳逸看在眼裏,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勁。
花蝶道:“既然如此,也好!”
柳逸一臉不解的表情。
花蝶又道:“以前的三公子……不大讨人喜歡。”
柳逸道:“願聞其詳。”
花蝶欲言又止,沉吟一陣,才道:“他就是愛捉弄人,四處留情,最後卻……”
“卻什麽?”柳逸有些抓狂,這不是吊人胃口麽?
然而,花蝶隻是淡淡一笑,似乎不好說出口。
柳逸若有所思,心裏琢磨着,這也不是那十惡不赦之人嘛。畢竟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才18歲,正是青春叛逆期,棱角未能磨平,很正常。
另一名丫鬟,那喚做彩蝶的,低聲道:“以前的三公子,可能不喜歡女人。”
柳逸:“……”
言外之意,自己重生的這個人是個基佬了?如果真是如此,那還真不好表演了。
花蝶拉了彩蝶一把,示意她不要口無遮攔,畢竟眼前的這人,已經換了靈魂。
卻見另一名丫鬟,那名叫粉蝶的,刷地一下,臉紅到了脖子根,羞澀道:“小女子這就去爲三公子準備晚膳。”
說罷,便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柳逸錯愕,心想這其中一定有故事!極有可能,布魯傑和她有過一腿。那麽,這布魯傑是雙性戀了?
花蝶道:“三公子暫且在此歇息,我三姐妹去爲你準備晚膳,吃過飯後,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問我們。”
說罷便領着彩蝶走了出去。
唯傑宮的旁邊,那棟低矮的琉璃房,便是三個丫鬟的栖身之地。與布班雄其他子嗣的寝宮不同,整個唯傑宮也就這三個下人,做飯、洗衣……均是在這棟琉璃房内完成。
……
柳逸惆怅地坐在紅木椅上,覺得有些不自在。
不大一會,三個丫鬟各端着一個盤子走了進來。兩盤青菜,一盤子黑不拉叽的面團。
不對啊!這布魯傑可是首領的兒子,在柳逸的世界,那就是王子了。爲何吃得這般寒碜?本是饑腸辘辘的柳逸,看着這些東西,卻沒有胃口。在自己的世界裏,自己雖是個企業家,可比起現在的身份,那還差得遠,但也是想吃什麽就吃什麽。如今貴爲王子,卻連葷腥都見不到?
這是在考驗自己麽?
花蝶道:“三公子勿要見怪,宮中以貢獻發放俸祿,三公子碌碌無爲,自然沒有太多的錢财,将就着吃吧!”
這話,諷刺味十足啊……布班雄還真夠狠的啊!這布魯傑是充話費送的麽?難怪這副身軀顯得比一般人消瘦了些。
柳逸無奈,拿起那粗大的筷子。這筷子,像是用木頭打磨而成,甚是粗大,足有手臂長短。握把處,均是雕刻着奇禽異獸,做工精美。不像自己世界的筷子那樣,僅是刻着幾道凹痕而已。這些筷子上,不是雕痕,而是突兀而出的雕塑。
如此精美的筷子,卻拿來吃這青菜黑面。柳逸想起一句話:大炮打蚊子。大概不過如此吧!
他苦笑一聲,也顧不上呆呆看着他的三個丫鬟,吃了起來。
接着,便感覺味蕾一陣爽意!
“這菜……真塔瑪達好吃啊!這黑面疙瘩……”柳逸驚呼!
如此饕餮美味,在自己的世界是絕對吃不到的。
這感覺……就像駕馭在雲端之上……
大快朵頤過後,柳逸打了個嗝。
花蝶掩嘴而笑,道:“以前的三公子可不是這麽愛吃飯。”
粉蝶看着僅剩的一點菜和粉面疙瘩,臉上卻帶着一絲怒意,道:“姐姐,我們吃什麽?”
花蝶擺擺手,笑道:“無礙,中午還有點剩菜。”
說罷,便招呼起彩蝶和粉蝶将那些殘羹剩飯端在了手裏。
“等等,”柳逸叫住了正欲離開的三個丫鬟,道:“你們的意思是,你們就吃我吃剩下的?”
花蝶颔首,疑惑地看着柳逸,道:“曆來主仆不都是如此嗎?隻是在這宮中,我們三姐妹過得……唉,這是命!”
“天!”柳逸愕然,也聽出了這話中的酸意,道:“三位姑娘放心,日後,我定會讓你們吃飽喝足。”
這話一出,粉蝶和彩蝶掩嘴笑了起來,倒是花蝶有些不同,她面無表情地道:“那就靜候佳音了。”
此言……柳逸聽得出來,有不信任,也有期盼。
其實,他并不是信口雌黃。這裏初看起來,比自己那個世界要落後得多,随便一點“發明”,都可以賺錢。關鍵一點,柳逸是什麽人?是個商人,爲了賺錢不擇手段的商人,就爲賺錢而生—盡管最後落了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在帶你們過上好日子之前,三位姑娘不妨給我講講這裏的情況。”
花蝶回道:“時候不早了,明日我再來說與三公子聽。”
柳逸颔首,目送三個丫鬟端着盤子離開。
……
那座低矮的琉璃房裏,三姐妹抓起剩下的一個黑面疙瘩,掰成了三份,蘸着一點剩菜,草草吃了。
彩蝶道:“姐姐,這位三公子初看起來比以前那位要好伺候得多了。”
花蝶颔首,沉默不語。
粉蝶歎氣,道:“雖說以前那位三公子有些讓人生厭,不過,就這麽走了,這心裏,難免有些失落。”
花蝶也歎氣,還是沉默。
粉蝶又道:“不過,出了這種事,我們還是先告知……”
花蝶捂住了她的嘴,道:“小心隔房有耳,我今晚就出發,換取我們需要的東西。”
……
柳逸站在床邊,看着那副血腥的油畫,愁腸滿結。
睡在這裏,是要做噩夢的。
不過,除了這裏?還有别的地方可睡嗎?
就這樣膽戰心驚地睡到半夜,柳逸感覺有人在撫摸他的腦袋。這手法,忽輕忽重,絕不像是長輩撫摸晚輩那般,更像是調情式的愛撫。
“什麽人?”柳逸一個激靈坐了起來。
借着從窗隙間透射進來的微弱月光,他看見床邊坐着一個黑影。
那黑影開了口,“死鬼,是我。”
這聲音,雖是柔聲細語,不過柳逸聽得出來,說話的這人,絕對不是女人。
如果這不是在做夢的話,那布魯傑指定就是個基佬了。
柳逸猛掐了一把大腿,疼,鑽心的疼。好家夥,還真不是做夢!
那人又道:“死鬼,你不是做夢,你是真見着我了。”
柳逸覺得胃裏冒了陣酸水。
那人接着道:“你走了這半個月,可想死我了。”
柳逸發起了幹嘔。
他握緊了拳頭。
這基佬要是再不走,接下來,便是一記化骨綿綿掌,打得這厮屍骨無存。
忽又想起,布班雄不讓把靈魂移位的事說出去。雖然柳逸覺得這件事沒有隐瞞的必要,不過自己初來乍到,還是本分一點好。
柳逸忙是起身,拉開了床頭櫃的抽屜。睡覺前,他就把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細細地觀摩了一遍,這抽屜裏,放着一塊打火石。他取出打火石,點亮了床頭櫃上的松油燈。
油燈點亮,燒得松蠟嗞嗞地想,接着,一陣松香味便撲鼻而來。
借着燈光,他看了個真切,面前這人,果真是男人,而且,絕對算得上是美男子。
柳逸對他有了些好感,畢竟自己生活在一個看臉的世界。不過,就算他有潘安之貌,盛世容顔,以柳逸的性取向,也絕不會有任何偏激的想法。
那人有些疑惑,用尖細的聲音說道:“三公子不記得我了?我是著老三啊!”
柳逸聽着這不男不女的聲音,剛油然的那一絲好感頓時煙消雲散,他是真想掐死面前這不男不女之人。
雖說自己并不歧視同性戀,各有多好嘛!可這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覺得有些惡心。
“哦……著老三啊……”停頓一下,柳逸又道:“對不起,我不記得你了。”
著老三原本急迫的臉漸漸變得有些失落,道:“怎麽會?三公子,我們可是說好了,待你重生之時,便是我們相好之日。今日爲何出爾反爾?”
“這……”柳逸愕然!胃中的污穢之物已是湧到了嗓子眼。
還有這一出?這可怎麽辦?如若再這樣下去,含苞的雛菊就不保了啊!而這個在自己看來不算秘密的秘密也要穿幫了啊!
别無它法的情況下,柳逸脫口而出道:“對不起,我剛換了靈魂,還有些不大适應。”
著老三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柳逸接着道:“還有,我大……例假來了……”
此言……著老三聽罷,失落到了極點,“你……敷衍我!”
說罷,搖頭歎息,泱泱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