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使者讓柳逸閉上雙眼,接着口念一陣咒語。
而後,柳逸便覺得飄飄然,耳邊刮過一陣狂風。
不大一會,狂風戛然而止。柳逸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和靈魂使者站在一處廣袤的密閉空間之中。
周遭,不規則的穹頂,怪石嶙峋。倒是地面上,卻鋪着一層光滑的天藍色地闆,地闆裏,滲透着星點白光,猶如鑲嵌在藍天之中的浩瀚星塵。
半空之中,懸着無數口的透明水晶棺,每個棺椁裏,都躺着一具表情安詳的“屍體”。
“此處便是靈魂提供者的肉身存放點。準備好了嗎?準備上路了。”靈魂使者道。
柳逸并不說話,閉上了眼睛。
“準備好了嗎?”靈魂使者再次問道。
“别逼逼,我心裏想的什麽你還不知道嗎?快些動手!”柳逸怒道。
靈魂使者有些無奈,他從業這麽多年,還第一次遇到敢于對自己大呼小叫的靈魂提供者。
他不再多問,又念了一陣咒語。
接着,柳逸便感覺整個身體被掏空……
靈魂出竅的那一瞬間,猶如逃離了苦海,又如失去了一切美好的事物。
個中滋味,旁人難以參透。
柳逸呆站原地,看着靈魂使者将自己的肉身“超度”進了一口水晶棺内。
猶如魔術師一般,隻是口念咒語,而後兩手輕輕一揮,那肉身便安詳地向着水晶棺飄去,進得棺内,蓋子便自動合攏了來。
這具肉身,讓柳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肉身,每日都會在鏡中審視無數遍的肉身。那稚嫩中又帶着成熟的臉龐;那強健中又帶着些許嬰兒肥的身軀;那修長的四肢;那眉宇間的剛勁與不削……
這一切,正在遠去,疑惑是消亡!
柳逸搖頭苦笑。
“此處,除了靈魂使者,沒人能找得到。”做完這一切,靈魂使者說道。
柳逸颔首,并無言語。他此時的心情,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不過,靈魂使者卻是知道的。
靈魂使者道:“準備上路了,這個過程需要一點時間。在這個過程中,你會看到一些你不願看到的事,記住,不管你看到了什麽,都要保持克制,不可太情緒化。”
“呵呵,”柳逸苦笑,道:“這一切,隻不過黃粱一夢,什麽都過了,放心,Let’s go。”
靈魂使者點點頭,抓住了他的手。兩隻冰冷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接着,柳逸便感覺自己騰空而起,仿佛進入了一個虛拟的空間。周遭,空無一物,寂靜,恐怖的寂靜。靈魂使者的呼吸聲,均勻而流暢,幾乎能聽見鼻毛震動的刺啦聲。
柳逸試圖強打起精神來,不過在這種環境下,卻根本辦不到,很快便沉睡了過去。
朦胧中,他看到了李鐵剛,此時,後者正大笑着和他新提拔起來的總經理侃侃而談。
“哈哈哈……柳逸!那小子,太嫩了!扳倒他,不費吹灰之力。”
柳逸想怒吼,卻怎麽也吼不出來,他嘗試着從睡夢中醒過來,卻如鬼打牆一般,怎麽也辦不到。
“給老子等着!”他心裏怒道。
他看到了敬靜,這個自己的妻子,曾給過自己短暫溫存的妻子,此時正和情郎塗偉行着那不可描述之事。
兩具赤裸的身體纏綿在一起,你侬我侬。
這具曾經屬于自己的身體,此時卻趴在别人身上。那嬌滴的喘息聲卻如聲聲驚雷,沖擊着他的聽覺神經。
憤怒,使得他再次想要醒過來,卻仍然辦不到。
……
他看到了一切過往。
一年前,李鐵剛正在和那自稱是敬靜前男友的雷珑以及塗偉密謀着一些事。
如此如此,這般這般……
柳逸徹底抓狂了,原來自己的生活、事業、婚姻……這一切都是被李鐵剛編排好了的。而身爲男主角的他卻盡心盡力地表演着自己的戲份,最終,片酬沒有拿到不說,還被導演導至了深淵!
……
伴随着這百蟲噬心般的痛苦,最終,柳逸醒了過來。
隻見自己赤身裸體,和靈魂使者一起站在一座碩大的宮殿外頭。
宮殿金碧輝煌,比周邊的地形要高出許多,猶如架在半空之上。四周,全是通往宮殿的階梯。階梯之外,便是一堵高高的圍牆。圍牆之外,遍布參天大樹、翠柏古松以及一些他從未見過的怪異喬木。使得整個宮殿隐匿于一片綠蔭之中,煞是耀眼。成群的飛鳥飛舞着,那些飛鳥,五彩斑斓,同樣是他沒有見過的。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在這裏,無不诠釋着這句話的更深層次含義。
四周,峰巒起伏,那些山峰,卻不是很高。
宮殿的東北面,穿過一座低矮的山巒,隐隐能看到一座城市,雖是破舊,卻仍是雕欄玉砌。
柳逸疑惑地看着靈魂使者,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卻見靈魂使者蒼白的臉上,布滿了血痕。
“你怎麽了?這臉……”柳逸問道。
“無礙,習慣了。”靈魂使者面無表情地答道。
“出了什麽意外嗎?”柳逸又問。
靈魂使者沉吟片刻,臉上的表情漸漸顯得有些憤怒,“都給你說了,不管你看到了什麽,都要保持克制。”
柳逸一愣,忿忿道:“關我什麽事?”
靈魂使者憤怒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冷,怒視着柳逸。
“我抓的?”柳逸終是反應了過來。
“還能有誰?”靈魂使者鐵青着臉,回憶起剛才的一幕。近乎癫狂的柳逸狂亂地揮舞着四肢,那布滿污垢的手指甲不斷地抓撓着他的臉。他很是無奈,幾乎想要把柳逸再給送回去了。
“哦,Sorry!”柳逸有些尴尬。
靈魂使者:“……”
……
靈魂使者餘怒未消,帶着柳逸向那座宮殿走去。
宮殿呈橢圓形,雕梁畫棟,碧瓦朱甍。
外面一圈高高的圍牆,均是由天藍色的玉石做成,圍牆上,刻滿了一種猛獸的圖案,均被塗成了金色,看起來像是鑲了黃金。這猛獸,像是獅虎獸,卻更爲兇猛一些。
“這鍍金的猛獸便是虎貔,布卡族的圖騰,早已滅絕。”靈魂使者指着那些圖案,對柳逸說道。
柳逸愕然,道:“鍍金?這裏的人得有多富有啊?全是黃金玉石。”
靈魂使者呵呵一笑,道:“别奇怪,這裏的黃金玉石和你們那裏的石頭一樣,到處都是。”
柳逸颔首,心想着到時回去随便帶點,足可以讓他東山再起。
靈魂使者道:“别想那些沒用的,兩個世界的東西,是不能互相帶到另一個世界的,你看看自己,連衣服都沒帶過來。”
柳逸這才反應了過來,忙是低頭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下身,而後便慌忙用手遮住了關鍵部位。那好久都沒用過的東西,此時卻是耷拉着腦袋,一蹶不振的樣子。
而靈魂使者卻還是穿着衣服,這讓柳逸有些納悶。
靈魂使者笑着道:“我們不一樣。”
柳逸苦笑,不再多問,一路哼着那首耳熟能詳的歌曲:“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跟着靈魂使者走到了階梯之下。
此時的他,卻有着一種莫名的興奮。這種事,世人能有幾人能經曆的?
階梯很長,均是由淡綠色的玉石鋪成,每塊玉石之上,都刻着一道道的凹槽,用以增加摩擦力。
爬過長長的階梯,便到了宮殿的大門口。大門兩邊,各站着兩名手持金黃長矛,身着金黃盔甲,頭戴金黃戰盔的士兵。
傳說中,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人,不過如此罷!
此時,柳逸隻是一縷沒有軀殼的靈魂,那些士兵是看不見他的。
士兵見靈魂使者過來,紛紛揚起了長矛,對準了靈魂使者。
“來者何人?”
靈魂使者掏出一塊菱形的令牌,令牌上刻着一個“靈”字。
士兵一看,忙是收了手中的長矛,畢恭畢敬地帶着靈魂使者走進了殿内。
……
柳逸原本呆的那牢房裏,刑警們看着空空的房間,完好無損的設施,一頭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