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村民們下葬回來。
女兒連屍首都找不到,黃蓮的表情呆滞的就像個木頭人。
但是蘇陽看到,她仍然拒絕了别人的邀請,回到了那個沒有半點溫暖的家……
“哎,我問你啊,今天這些村民們沒給咱家上禮呢?是不是你給藏起來了?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的淨在外面說我的壞話,他們這才防備我的。”
趙婆婆吡牙咧嘴的朝着黃蓮嫂叫罵着。
可是黃蓮嫂就像行屍走肉一般,默默的走過了她身邊,向着自己的房間走去。
“哎,我跟你說話呢。你這一天了連飯都沒做,是想讓我侍候你嗎?”
黃蓮嫂仍舊不理她,走進了自己的屋裏。
她抓起女兒的衣服,把它抱在懷裏,兩行清淚流了下來。
趙婆婆跟着沖了進來,看着她在哭,依舊喋喋不休的叫罵道:
“哭什麽哭,一家人都被你克死了,你還有臉哭?還不趕緊做飯去,你抱着個死人……”
“不許你說我的女兒!”
黃蓮嫂一聲咆哮站了起來,怒視着自己的婆婆。
看到她直欲吃人的目光,趙老婆子不由自主的打破了個寒顫。
她依稀記得,上次的時候,黃蓮嫂就把她一頓好揍,心裏還是有些怯弱的。
“好,你,你不做,你也别想吃,我才不給做呢。”
趙婆婆說完,扭身走出了房間。
在她的心裏也很生氣。兒媳婦是什麽時候變得敢她動手了呢?
都怪那個賠錢貨,她要是有個孫子,也就不會……
夜晚的山村沒那麽孤獨,時不時還能傳來幾聲蟲鳴鳥叫。
然而蘇陽睡的卻格外不舒服,總感覺一種詭異莫名的氣息籠罩在這兒。
他翻來覆去,始終難以入眠。心裏也不由的有些自嘲了起來。
想不到夢獸的這一出,竟然讓他有了認床的毛病。這鄉下的空氣這麽清新,在這兒,他居然還會睡不着,也太嬌情了點兒吧?
後院的燈已經關了,可是隐隐間,似乎不斷有什麽東西在聳動着……
黃蓮嫂也睡不着,或者說是不敢睡。
這幾天她太累了,可以說是一直在強撐着身體。
然而每當她一閉眼,腦海裏總會浮現出女兒的影子。
聽村裏老人們講,她不能太過思念女兒。否則孩子就會受到牽伴,不能離開這個世界。
這輩子,孩子已經夠可憐的了,她不想把孩子的下輩子,也給搭進去。
可是,讓一個母親不想自己的女兒,還能做到嗎?
恍愰間,黃蓮嫂慢慢的爬上了床,躺在女兒曾經睡覺的地方……
“媽媽,我回來了。”
這是囡囡的聲音?
黃蓮一下子驚的睜開了眼睛。
她沒聽錯,她不可能聽錯。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但她已經走了,是村民眼睜睜的看着掉下懸崖的,她怎麽可能……?
“媽媽,是我,真的是我,你看看我?”
聲音又響了起來,好像就在門外。
這次黃蓮嫂沒有再遲疑,她三步并兩步的跑下了床,一把拉開了房門。
一個小小的影子,在樓梯間一閃而沒,向着樓上走去。
黃蓮愣住了……
她認得出來,那個背影,就是她的女兒:囡囡。
“囡囡,你要去那兒,别走,媽媽在這兒。”
這是一間普通的鄉村排樓,三間房兩層的格局。
樓下的房間,一直是她和女兒的卧室。
樓上,則是公公婆婆的休息室,和一間空房。
囡囡在世的時候,總是對樓上的房間充滿了好奇,沒事就想上去看看。可是她的公公婆婆都嫌棄她是個女孩,對她非打即罵。
也隻有在他們不在家的時候,囡囡才敢一個人跑到樓上去玩耍。
然而現在,那個小小的身影,正一步步的往樓上走去……
此時的趙婆婆,在做着一個怪夢。
夢裏,她看到自己的兒子,正滿臉陰郁的看着他。
她知道自己對這個媳婦有些過份,甚至對孫女也有些過份。但她就是這樣的性格。
想當初,她還不是受了婆婆的氣,一點點的熬過來的嗎?
可是對自己的兒子,她卻充滿了關愛,無論什麽離譜的要求,她都從來沒有拒絕過。
但是現在,他這麽看着自己,又是爲什麽呢?
“小兵,你怎麽了,我是媽媽啊。我有什麽想說的,想吃的,媽明天就給你做。”
趙婆婆的兒子仍然一臉的陰郁,他緩緩的伸出手,比劃了一個“七”。
“孩子,你這是什麽意思呀?你說話呀?是不是七天?還是什麽?”
他沒有說話,隻是緩緩走到了窗戶跟前,往前一跳消失了……
與此同時,門外似乎傳來了響動聲。
趙婆婆心裏一緊,顫巍巍的下了床。她把門拉了一條縫,向外看去。
隻見,一個幼小的身影,一閃身進入了一個房間。
黑燈瞎火的,她也老眼昏藥看不太清。隻覺得那個身影,像極了自己剛剛去世的孫女。
可她不是死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兒呢?
正在驚愕間,“嗒嗒”的聲音響起,黃蓮嫂上了樓來。
她快步的走到了那個空房間的門口,一把推開了房間的門。
借着月光,趙婆婆看到:
在房間裏除了那個小小的身影之外,還在一個男人正坐在椅子上。他緩緩的回過了頭來,朝趙婆婆森冷的一笑……
那個男人,正是她的兒子:趙兵!
“啊,媽呀,鬼呀!”
趙婆婆凄厲的叫聲,劃破了甯靜的夜空。
本來就沒睡熟的蘇陽,被這叫聲驚的醒了過來。
他迷迷糊糊的朝後面那家人看去,可是那兒黑燈瞎火的,根本什麽都看不到。
窗外沒有了别的聲音,他靜下心來聽了一會兒,也什麽都沒聽到。
難道自己幻聽了?蘇陽又躺了下來。
經此一鬧,蘇陽一整晚都沒有再睡着過。
隻是,他也再沒聽到什麽叫聲……
然而這晚,黃蓮嫂卻睡的很香,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悠悠的醒了過來。
昨晚的一切,她始終清清楚楚的記得。她看到了自己的女兒,也聽到她用稚柔的聲音對自己說道:“媽媽,等着我,七天之後,我就會回來了。”
她絕不相信,那是一個夢!
中午的時候,趙婆婆把一碗飯端進了黃蓮的房間。
她把飯往桌子上一放,面色不善的看着黃蓮嫂。
“吃吧,好好吃,省得你在背後老說我苛刻。等我兒子回來,你不許說我的壞話,聽到沒?我可是侍候你吃喝了。”
對于黃蓮來說,婆婆給她做飯,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然而,讓她感覺奇怪的,不是婆婆的殷勤,而是她說的話。
“你,你說什麽?趙兵回來?你……?”
“嗯,隻許你丫頭回來,不許我兒子回來呀?告訴你,七天之後,我兒子就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