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環視一圈:“如今北鐵城中樞癱瘓,正好選出一位仁義的新城主,在諸位的輔佐之下,掃清千裏的積弊啊!”
“呵呵……”
一群人盡皆冷笑,剛才問話的老婆婆道:“雖然閣下修爲高深,我等佩服,但想讓我等爲你賣命?”
她搖搖頭,神色中透露出來的意思卻是十分清楚沒門!
韓老頭咳嗽了下:“閣下想當北鐵城主,我等沒有意見,但我等不是老朽不堪、就是有隐疾在身,實在不堪使用,城主美意,我等心領了,但……”
段玉卻詫異打斷道:“誰說我要當城主了?”
“不是你?”
韓老頭吓了一跳,旋即氣得吹胡子瞪眼:“你闖下如此大個爛攤子,現在拍拍屁股說要走……置這滿城百姓,還有外面衆多山寨于何地?”
“與其如此,還不如維持原狀呢!”人群中,一個細細的聲音傳出。
“誰?誰敢說這話?”段玉雙目一瞪,眸光如電,鎖定一個瘦骨嶙峋的老頭:“你爲異類說話?必是人奸!殺無赦!”
說話之中,他身影一動,如攜風雷,來到這老頭面前,大手拍下。
“啊!托天神功!”
這老頭看着瘦瘦小小,實際上卻是力發千鈞,呼嘯聲中,渾身上下發出炸豆子一般的聲響,血氣洶湧,拔筋長骨,化爲一個小巨人,雙手上舉,想要托住段玉的一掌之勢!
此老頭,赫然是一個橫練的外家高手,甚至到了某種化境!
“給我跪下!”
段玉目中光芒一閃,沉聲冷喝。
在這老頭身上,他不僅看到了強大的氣血之力,更有一種濃郁的漆黑之色,代表着黃天的污染,令人心驚肉跳。
此時,在喝聲當中,就摻雜着玄天之威。
轟隆!
一個世界的天有多恐怖?
這老頭蓦然感受到可怖的心靈沖擊,筋骨松軟,膝蓋一松,當真說跪就跪了。
但段玉手掌去勢不減,一下格開遮擋的雙手,落在此人天靈蓋上。
噗!
小老頭七竅流血地倒了下去,皮囊仿佛放氣一般幹癟下來。
隻是簡單一擊,就幹掉了一位隐居高手!
“你們……還有誰不服?”
段玉橫眉冷對。
這幫人,他都有些看不上眼。
隐居就好好隐居,出來秀什麽存在感,真以爲自己是人族,就會網開一面?
若早有這一腔熱血,不論是如葉秋寒一般剿殺鬼怪,還是與北落空血戰到底,豈不更妙?
“巨靈手蕭十三雖然嘴巴臭點,但罪不至死的!”韓老頭見到這幕,卻是無奈地歎息一聲。
“你以爲……我隻是爲了殺人立威麽?你看!”
段玉取來一柄鋼劍,随手一劃。
呲啦!
一道劍氣落下,将小老頭的首級劈成兩半。
這種神通武功先不論,韓老頭與老婆婆上前仔細一看,不由就倒吸一口涼氣:“竟然……”
在白花花的腦漿之中,竟然還有大量細密的黑色蟲子,在飛快掙紮蠕動。
“蕭十三……已經不是人了!”
老婆婆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老身早該看出來的……蕭老頭年輕之時,可是名震四方的武功好手,甚至突破外家極限,以武入道……可惜早早傷了元氣,又常年與鬼怪征戰,邪祟入體,老婆子不忍他英年早逝,特意傳了他道法,想不到,還是來不及……”
“道法?”段玉撇撇嘴,忽然問道:“何篇?”
“養元心訣,還有黃庭經,前者固本培元,後者修煉心神,消災解難,怎麽?”老妪下意識地回答,茫然地望向段玉。
“沒什麽……”
段玉長出口氣:“隻是覺得,他死得真冤!”
一個人族高手,若本身意志堅定,就不是那麽容易被轉化的。
這蕭十三,原本隻是年老力衰,外加一身傷病,想要好好養老,但這老婆婆傳他的一篇黃庭經,卻是取死之道了。
此世道祖真傳的‘黃庭經’,自然沒什麽問題,久久誦念,就可消災解難,平複心魔。
但關鍵是流傳在外的,都是與葉秋寒一般的‘魔改版’啊!
每次念咒,都是在自己主動接觸污染,并且吸引附近的邪物。
蕭十三能撐到現在,看起來還像個正常人,已經很不容易了好嘛?
“你在說我銀花婆故意害人?”老婆婆怒發沖冠。
“倒也不是故意……具體事宜,恐怕必須經過一個儀式之後,你們才能理解……”段玉莫名地笑了笑,喚了聲:“葉秋寒!”
“主上,我在!”
已經逃出去的葉秋寒見到沒有危險,自然屁颠屁颠地回來了,很是狗腿地上前。
“這就是北鐵城的新城主,爾等有何意見?”
段玉環視一圈,冷聲問着。
在場是一片難言的沉默。
韓老頭看着地上變成屍體的蕭十三,明智選擇了閉嘴。
此時反對,豈不是自己找死麽?
“啊?城主?我?”倒是葉秋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滿臉錯愕。
天可憐見,他根本沒有信心,将一個城池管好啊。
“放心,做城主很簡單的,并且還有他們配合你!”段玉大大咧咧地指着周圍的一圈散修:“你隻需要開倉放糧,并且将周圍村寨之人盡量集中起來就可!”
“這麽做,隻會讓這方圓千裏的人族面臨滅頂之災吧?”韓老頭終于忍耐不住,開口道:“縱然老頭子幫你,這城池内的糧食,也隻夠一城人吃上一年,若再召集百姓,那或許隻有半年!”
“半年,也可!”
段玉笑了笑:“足夠解決問題了。”
“你到底在說什麽?”銀花婆都快瘋了,其它散修高手同樣驚恐地望着段玉。
覺得此人雖然修爲高深,但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實在太過吓人。
‘莫非……這麽一尊驚天動地的大高手,實際上已經瘋了?’
不少人心裏默默轉動着念頭,覺得實在很有可能。
此世的無奈,就是高手大多瘋狂。越強者,趨勢越加明顯。
“真是的……我就知道,說不清楚!”段玉歎息一聲,望向葉秋寒。
之前這小子經曆過玄天之力點化,不僅污染盡去,一些觀念也修改了過來。
此時聽到段玉之言,再回想一下,登時滿臉驚駭之色:“主上的意思是……那黃庭經……不……簡直是魔經!有問題!有天大的問題!”
沒有了黃天遮蔽意識,葉秋寒感覺一顆心簡直要堕入深淵,後背冷汗直流。
他終于察覺到了,當初師父傳授的黃庭經,有着多麽不對勁!
‘師父……說不定就連師父,也是被此經文害死的……爲何?我竟然一直覺得它是道家經典?’
當然,回憶也僅僅隻能到這步而已。
每當葉秋寒想要回憶那具體而污穢的内容時,識海中關于它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這自然是被玄天屏蔽了,或者說,是霸道地直接抹去!
否則,若葉秋寒回憶起具體内容,就相當于又敞開防禦,任憑黃天再污染一次!
“你們到底在打啥啞謎?”
韓老頭看看段玉,再看看葉秋寒,滿臉不解。
而一些散修高手,抱着惹不起還躲不起的心思,悄悄後退。
畢竟,一個半瘋的大高手,做出什麽來都有可能,偏偏還無法交涉,這就真是要了老命了。
不少人心裏都在後悔,爲何要來淌這趟渾水。
“說是說不清楚的!唯有先‘洗’一遍,再來談話!”
段玉雙手持咒,接引玄天之光:“玄天神輝,聽我号令,化爲甘霖,洗滌污穢,敕!”
嗡嗡!
以他雙手爲中心,一圈光明蓦然綻放。
光的速度何等之快?
幾乎是刹那間,就将整個城主府包裹了進去。
那些散修一個個逃跑不及,身上被玄天的光輝籠罩,如負萬鈞,直接趴在地上,嘴巴大張,好像一隻隻癞蛤蟆。
“不要抗拒玄天的力量,向它放開你們的心靈!讓它淨化你們,幫助你們抵抗邪惡……”
段玉循循善誘,覺得自己很有傳教士的天賦。
“大家不要相信他,此人已經瘋了!”
銀花婆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厲聲大喝道。
的确,作爲一個修行者,若如此不警惕,恐怕早就被其它邪魔外道影響心神,萬劫不複。
但一次淨化這麽多,本體投射過來的玄天神輝也是有限,很難辦啊!
段玉歎息一聲,來到銀花婆婆的面前,一個巴掌就扇了過去。
啪!
“你敢打我?”
銀花婆怒發如狂,奈何身上被玄天神輝壓制,根本動彈不得。
甚至這一分心,立即就被玄天神輝入侵,慘叫一聲,宛若一根被點燃的人形火炬。
“須知佛陀也有金剛怒目呢,這也是正宗的點化之法!”
段玉一個個點名,拳打腳踢,慘叫聲此起彼伏。
“啊!不要打我臉!”
“你敢踩我,我跟你拼了!”
“好漢莫打,俺投降!”
……
一衆修士接連心神失守,旋即化爲火炬,一絲絲黑氣被排出。
時間似乎過去很久,又仿佛隻是白駒過隙。
玄天光輝收斂,銀花婆的身影浮現,似年輕了幾歲,淚流滿面:“我誤道兄,我誤道兄!蕭兄……老身對不起你啊!”
卻是幡然醒悟,追悔莫及!更兼後怕不已。
“玄天大慈,尊者大仁!”
韓老頭肅穆一拜:“尊者仁心,我等已經盡數知曉,若有驅策,萬死不辭!”
“善!”
段玉望着城主府外:“如此大的動靜,那些城防軍縱然是白癡,調動再怎麽不靈,也要到了,你們去将他們收拾了,整編至新城主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