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此時缺的是地煞之氣,不煉地煞之氣,永遠突破不了遊神禦氣的瓶頸,但元神強大,對于煉化煞氣好處多多,自是不必多說。
他準備煉化的白虎煞,名列地煞榜第七,不得不做萬全準備。
等到幾人将丹藥收好,段玉去沐浴更衣,于正廳再召見郭百忍。
此時郭百忍再看,就見段玉錦衣銀冠,按膝虎坐,氣度自生,原本的蹁跹少年、道意盎然,又盡數轉化爲了深不可測之威嚴,不由深深歎服,拜了下去。
“秋收情況如何?”
“主君得天眷,本島今年又是大熟,得糧一萬五千石。而豆薯之類數萬石……”
這是用了鳥糞石,還有土化肥的緣故。
此外,一些新開墾的土地,雖然種不了稻麥等主糧,卻可種大豆乃至其它根莖可食用的作物,也是一大補充。
出雲那邊,沒大米吃天天吃豆飯充饑的農民比比皆是。
再加上對外開通商道,聯絡一些商隊購糧,就大體滿足一島三萬之人口需要。
“雲城之外,八萬畝田已經全部開墾出,日後就可自給自足……目前已經嘗試在本島其它地方墾殖,開辟出山前、山中、山後、小河、白土、黑土六村……”
這裏的村是段玉制定的标準村,面積大緻有着一萬畝,其中耕地兩千畝,一百戶。
“甚好……”段玉颌首:“這次與藤原家達成協定,幾乎白送萬餘奴隸,預備的金子可盡數拿去購買糧食,至少要儲備萬石,作爲明年出兵之用!”
這時候一個壯勞力,一天也不過吃糧一斤,而一石百斤,兩千人一天就是二十石。
一萬石的話,拉出去打仗一年半都夠用了。
“除此之外,水師已經初步整訓完畢,遷移家眷,精中選精,共得六百人,十二條船!”郭百忍又道。
“既然如此,擇幾日我當建台,拜水生爲第一任水師統領!”
段玉毫不猶豫地說着。
随着基業漸漸建成,一些事還是要遵守一定的規則。
若是水生一介武夫,不擅統領?那就隻能給他多配幾個文官幕僚,再耳提面命了。
反正戰争最磨砺人,到時候命他出去剿匪,積累經驗,或可練出數分。
許多政事積累,一樁樁、一件件,必須主君處理,此時都被段玉飛快決斷。
全部處理完後,饒是以他元神之能,也覺得有些疲倦,略微擡頭,就見到天色已經漆黑,不由一笑:“百忍你辛苦了,等會與我一同用膳吧!”
“多謝主君!”
郭百忍行禮,旋即說着:“還有一事,臣請閉關三日,以突破元神!”
“什麽?你可有把握?”
段玉一驚,又細細望着郭百忍。
數年過去,那個濃眉大眼、相貌憨厚的大漢,竟然大有深沉練達之相,雙目神光内蘊,肉身完美無瑕,确實已經到了五氣朝元的最後階段。
此人畢竟是前世修煉奇才,與爲山九仞訣更是十分相配,厚積薄發到了極點,築基之後十年成就元神。
而這一世,有着段玉指點迷津,又賜下五行丹、妖鲲肉等靈藥,還身爲幕府長史,每日都有一份經過道印轉化的氣運資糧,雖然不多,但勝在細水長流,伴随着雲中島發展,更是日興月盛。
由此,節省了上一世一半多時間的苦修,但距離凝結元神,似乎還有一段距離。
段玉将疑惑說了,郭百忍頓首:“主君神目如炬,不過幸得今日賜丹,正好是一劑猛藥!”
妖鲲靈丹大補元神,若五氣朝元巅峰的無漏道體吞了,陰神立即可突破爲元神,隻是心魔劫也随之而來,是修煉中十分可怕的‘劫滿自生’,異常兇險。
“屬下處理政務,抽絲剝繭,融道法于日常修煉,卻也略有所得,當有九成把握!”
郭百忍說着,語氣十分肯定。
段玉卻是若有所思。
爲山九仞訣,乃是一門極爲奇異的功法,入門極爲艱難,奠基之關艱難無比,數年都不見一絲進益。
而實際上,卻是将元氣一絲絲積蓄下來,作爲日後突破資糧。
唯有郭百忍一人,能将此道訣修煉成功,便是因爲其心性堅韌不拔,早已鑄就無漏道心!
對他而言,所有修士畏懼不已的心魔之劫,早在築基之時就經曆了一遍。
是以前世,九年築基,十年元神,一朝震驚天下。
此世得了自己幫助,說九成把握都是他謙虛了。
當然,若是換成蕭靜風、于靜白兩人,雖然是名門大派出身,段玉卻非常不看好,若是學郭百忍,恐怕連三成把握都沒有,白白自取死路爾。
“好!”
段玉狠狠一擊掌:“我就等着先生功成了!曾經招攬你之時,我就答應過會爲你尋找後續道訣……你這次突破,将來正好與我回大陸做此事!”
“多謝君上!”
郭百忍臉上也頗有幾分感慨之色,似是回憶起之前招攬之事。
誰能想象得到,這位主公竟然能有如此成就呢?
當下行禮而去。
……
九月收糧之後,城外一些熟田,又在補種着冬小麥。
到了十五日,于碼頭處興建一台,文武都在,肅穆列于兩側。
這是登台拜将的古禮,若是真正論起來,首先段玉這個主君就得齋戒沐浴三日,不過也不必弄得如此正式,因此就是修建了一個木台,方便衆人檢閱水軍。
眺望碼頭,可見一排整齊的十二艘戰船,皆被劉光濟修理過,重新塗漆,煥然一新。
水師六百人,以五十人爲一隊,任命十二個隊正,也就是各船主官,原六郎、竹越太郎、王濟都在其中。
除此之外,又抽了一些水手與老兵擔任主要職務,與海賊中提拔的可用者五五開。
見到他們表演登船、升帆、海戰等等之後,段玉還算比較滿意。
隻是想到造船,又是眉頭一皺。
縱然有着妖鲲等好材料,從海宋那裏吸引來幾個人才,但造船可不是簡單之事,單單鋪設龍骨,搞不好都要數年。
最關鍵的,還是在原料。
新鮮木材根本造不了船,必須放置幾年,等待水份幹燥,否則用不了一年就要變形開裂,造房子也是如此。
段玉鑄雲城,大頭還是自己砸石燒磚,再用土法水泥,便是此故。
雖然他也知道有着一種窖燒法,燒磚頭一樣直接将木材水份烘幹,但火候難以把握,還需要時間摸索技術。
因此這時雲中島的船隻,基本都是外購或者搶掠而來。
若沒有上次千人海盜的貢獻,這水師就組建不起來。
此時水師下船,組成方陣,列于台下,齊齊行禮:“拜見主君!”
一片呼聲中,水生上前,登上高台。
他穿着一件魚鱗甲,雖然不滿二十,臉如病鬼,但身上的精悍彪幹之氣也是日漸濃重,此時更因與水師日夜操練,有着一種沉靜之氣,來到段玉面前,單膝跪下。
這是跟着段玉的錦鯉幫老人了,聽說最近還在讀書識字,段玉不由還算滿意,示意郭百忍上前。
郭百忍雖說要請假突破元神,但也得等大事過後,這時就上前幾步,展開一張卷軸,朗聲讀着:“诏曰:武生水生,忠勇可嘉,勇于任事!着即封爲水師統領,小川忠次郎爲副!”
随後,又讀了一些任命的隊正、副隊正(大副)名字。
小川忠次郎,就是較早投靠那一百海賊中脫穎而出者,資曆也有,并且海賊出身,擅長海戰,這就是給水生準備的保險。
“謝主君!”
頓時,被點到的人盡皆出列拜謝。
“免禮平身!”
段玉伸手虛浮,體内道印轟鳴,又吞了一股氣運。
雖然隻有六百人,但畢竟有着原六郎這位未來名将,氣運甚是可觀。
段玉仔細品味着,若有所思。
雲中島不大,才六百平方公裏,相當于大陸一縣,縱然完全開發出來,也不過正六品的氣運。
普通縣令隻有正七品,但他據一島爲私有,自然不同。
是以此時出行,大多戴着銀冠,古制,平民無冠、九品以上用竹木冠、七品以上可用銀冠、五品以上用金冠、三品以上,可用玉冠,也有幾分道理在其中。
總體而言,古代的禮,就是要用種種複雜的禮儀與規制,将人跟人的階級明确标識出來。
當下吩咐下去,開宴大慶,自是人人歡欣喜悅。
特别是水生,被敬了不少酒,面色酡紅,望着段玉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感慨與敬重。
當年,若不是錦鯉幫,他早就不知道被水沖到哪裏去了。
而也是在幫中,才有了一點做人的尊嚴,漸漸地縣城聞名,幫主又積極爲衆人安排,分地分田,還給娶妻。
跟着這樣一位爲下屬安排後路的主家,心裏就安定了,此時也是如此。
這雲中島開墾飛快,将來大可安居,而聽聞不論是慶國還是大陸,都已經亂糟糟一片,諸侯互相攻伐,百姓何辜?
又飲了一杯,心裏默默想着,要如何将水師練好,助主君一臂之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