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策馬狂奔,循着騎兵進攻時的馬蹄印,來到一處。
撥開草叢,頓時見得一個巫師,癱倒在地,雙目無神,好像變成了一個植物人。
“果然……那個巫師沒有跟随騎兵一起行動,而是在半路就下馬,将肉身藏了起來!”
段玉見此,自然毫不猶豫地将其一刀枭首,順帶還有幾隻撲下來的靈寵烏鴉,一起送上西天。
此人元神已經被重創消滅,殘存的肉竅失去三魂七魄,過了七天自然會死,并且無救,殺了隻是讓他少受點苦頭。
“啧啧……一尊修煉到元神驅物境界的真人,遺産一定很豐厚。”
段玉毫不客氣,上前摸屍。
隻是片刻後,卻一臉晦氣地起身:“這草原巫師是個窮逼,身上什麽值錢貨色都沒有,也就一柄法劍略微有些看頭。”
元神修煉到驅物境界之後,也并非擁有神力,大多修士都會選擇輕便合适的驅使之物,飛劍就是最常見的那一類。
這個巫師卻是個窮鬼,身上這一口法劍呈現出一種慘白的色澤,仿佛是用某種生物的骨骸所制,最關鍵的是……還沒有完工!
否則的話,大戰之時,他駕馭此柄白骨飛劍出陣,戰力至少還能上漲三成!
實際上,這位巫師也是倒黴。
他是草原上一個著名的散修,好不容易渡過真火之劫,一身珍藏也去得七七八八,這才費盡心思地準備煉一口白骨飛劍防身。
這飛劍材質難得,乃是一頭草原大狼妖的鐵骨,隻是還缺幾件極爲珍惜的材料溫養,方能大成。
而北燕财大氣粗,用一瓶千年雪蓮水做誘餌,使其心甘情願地被對方驅使一次。
但就是這一次,反而送了他的性命。
“這劍已經有七八成火候,接下來隻要用千年雪蓮水洗煉幾次,再打入元神烙印,便可成就……”
段玉看着手上的玉瓶,勉強算是滿意:“雖然是個窮鬼元神,還沒有前世的自己富裕,但有總比沒有好。”
他回到馬上,此時已經收攏了不少戰利品。
這數百人全滅,好東西自然留下不少。
不過,能真正被段玉看上眼的,隻有之前花四娘的那把黃色大傘,以及牛山木手裏的神風弓!
那傘用千鍛彈鋼做骨架,傘面用天蠶絲混雜着一頭妖熊的皮毛鞣制,堪稱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打開之後就是一面上好的巨盾,關鍵是重量極輕,隻有十斤不到,絕對算得上一件異寶。
至于神風弓更不用說,乃是三石的強弓,弓弦用一頭巨蟒的妖筋制作,用時三年方成,射程遠達三百步,在草原上遇到識貨的土豪,說不定能開出數萬兩的高價。
當然,讓段玉有些發的是,這些都是他隊友的東西!
暗中用用還行,最好還是不要見光,否則難以解釋。
至于營地那裏,經過他的打掃布置,反倒沒有什麽問題。
縱然此世道門有着索魂之術,但被鬼切殺了的人,可是形神俱滅,什麽都說不出來的。
而沒死在他手上的那些人,不,是魂魄,反而能爲他作證,小段捕頭絕對是忠心耿耿,奮戰到最後的。
甚至,此時草原混亂繁雜,高手都往延支山集合,等到北燕反應過來準備調查,七日時間早就過去,弄不好屍首都爛得隻剩骨頭了。
不過,如果要配合他那套血戰逃脫,許士龍不幸戰死的謊言,手上那兩件東西的來曆就有些不好解釋。
否則,難道你一路突圍,還有心思收斂隊友遺物,一收還是兩件?
但這兩樣寶物實在不錯,加起來說不定能賣個十萬兩,段玉舍不得放手,再說一路危險重重,此等利器大是有用。
最後還是打定主意,等到延支山附近,再藏起來就是。
更何況,縱然被發現了,也有嘴皮官司好打。
畢竟,自己真的不是殺那兩人的兇手,問心無愧。
我隊友視我爲最後希望,将重寶托付,行不行?
……
延支山乃烏延部聖山,祖陵所在,幾乎每一代可汗與大祭司,都會選擇葬身此地,有着不同尋常的意義。
因此,烏延部金帳每年都會遷移到山腳下,進行祭祀與盛大的慶典活動。
實際上,對于草原人而言,這座山更是具有重要意義。
首先,這裏出産草原上少見的木材,是制作弓箭與其它器械的原料産地;此外,更是六畜栖息之地,出産重要的戰馬、軍馬;最後,山上特産的一些胭脂草,是草原女人重要的染料來源。
異世霍去病北擊匈奴,便有‘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婦無顔色’的匈奴歌謠傳出,可見少見的山脈林地資源對草原人的重要性。
正因爲如此,在延支山之下,烏延部甚至還修築了一個城郭,時刻留着一支五千人的部落看守。
“終于到了,應該是九月二十,距離二十三的論道法會還有三日!”
段玉遙望縱橫數十公裏的山脈,撇了撇嘴:“總覺得我有些天煞孤星的嫌疑,凡是跟我一起出任務的,很少有着善終,上次的董薛如此,這一次的許士龍,也是如此……”
他單刀匹馬,行動反而更加自由,僞裝成普通的草原牧民,略微繞了點路,反而似乎比其他人更早到達。
隻是來到此地之後,就有些抓瞎了。
此次他隻知道朝廷兵分三路,還有白毫山等爲策應。
但具體如何碰頭,彙合地點在哪裏,有什麽暗語标志之類,都是許士龍一人掌握的!
自己爲了防這位金章大人設坑,直接送此人上了西天,固然不會中計,但也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與其他人碰頭了。
“特别是……還有飛魚二弟,也接了這次的任務,不知道軍方高手會在哪一路?”
九月二十三,原本是烏延部的黃城慶典之日。
這一天,不僅烏延部大汗金帳會遷移至此,更會有着附近數百個中小部落前來集會交易,乃是一場盛事。
隻是沒有多少人知道,同樣在這一日,旁邊的延支山上,會有正陽道主挑戰烏延部大祭司,準備一戰定鼎,逐鹿草原!
‘說起來……此時慶國與烏延部勉強算是盟友,但我可不敢将自己送上門去,考驗這裏面的友誼究竟價值幾兩金子……不如以散修身份,直接上延支山,反正等到正陽道主大戰大祭司之時,所有人肯定會跳出來的……’
段玉望着山脈,若有所思。
雖然烏延部說不定會封山,但那種程度的封鎖,能擋得了普通人,可擋不住其它修行者。
更何況,伴随着論道法會傳出,兩個呼風喚雨級别的高手死拼,早就吸引八方注意力,魚龍混雜,最适合隐藏身份。
便在這時,他眉頭一皺,看向一邊。
在那裏,兩騎飛馳而來,身後還跟着十幾個騎兵護衛,領頭者光鮮華麗,應當是某個部落的貴人。
烏延部是一個大部,首領稱爲可汗,也叫大汗,其下還有各氏族頭人,除此之外,一些中型部落、小型部落也是依附于它而存在,年年上供,還要繳納壯丁組成騎兵爲宗主打仗,是爲‘血稅’!
其兵力以萬騎爲單位,一個萬騎就是一萬騎兵,烏延部有着十個萬騎,因此稱雄草原。
此時,爲首的兩騎策馬而過,忽然間有些吃驚,又調轉馬頭,回望過來。
段玉撇撇嘴,知道有麻煩了。
他爲了方便,身上作牧民打扮,雖然膚色有些不對,但塗抹層灰也沒什麽問題。
而真正的牧民,在草原就是最底層,隻比奴隸高點,甚至還不如貴人身邊的奴仆,一般而言,見到部落高層,都是要跪伏在一邊,讓他們策馬而過的。
自己無動于衷,自然是大大的失禮,十分可疑。
後面幾個騎兵上來,看到他騎的馬,更加驚訝了,用草原語問着:“你是誰?爲什麽看到高貴的呼延氏貴人還不行禮?”
呼延氏是烏延部貴種,具體而言,就是皇家血脈。
“看上我的馬想搶就直說,何必整這些彎彎繞?”
段玉聽了,卻是冷笑回答。
他騎的馬自然也經過千挑萬選,雖然不是千裏馬,但個頭高大,性情溫順,乃是上好的戰匹。
這樣的馬,縱然在戰場上也不會驚慌失措,需要經過幾年的訓練才能得到,價值比普通的行馬貴上十倍!
這些草原人天天與馬爲伴,看到這樣的好馬,就跟看到絕世美女差不多,動心思是肯定的。
“好大的膽子,我們是烏延部的金帳騎兵,你不像我們這邊的人,肯定是外面來的奸細!”
幾個草原護衛對視一眼,圍了上來,臉上露出獰笑:“正好偉大的可汗命令我們戒備外人,殺了你也是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