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第二點更加重要,便是此人雖然遇刺,最後卻生還下來,還有十年的蓬勃大運!
這就代表此一趟有驚無險,還能順利搭上一個大大的潛力股,何樂而不爲呢?
至于十年一過,盛極而衰的事,段玉想也不想。
他此時所謀求的,不過是爲葉知魚與秦飛魚借一張虎皮,能令周家忌憚而已。
若是十年之後,自己還需要靠丁讓庇護,那就真是重生到狗身上去了。
禦史乃是七品,巡查禦史有着六品,也是位卑權重的典範,真正論手上權力,周家那個四品高官不過在清貴衙門坐冷闆凳,說不定還不如一個普通禦史呢。
“這幾年慶國與周圍國家的争端也是此起彼伏,都是因爲草原胡人異動而做的準備……但真正我能利用的,卻是沒有幾件……而神通秘藏就更不用說,有的以我現在能力根本無法突破,有的還未曾到出世之時……”
段玉摸了摸下巴,歎息一聲,回去就寝。
第二天,他便帶着秦飛魚與葉知魚,騎了三匹快馬,前往九山縣。
九山縣也位于葉州,不過與曆元縣便真的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段玉對外界與手下的說法,是要去置辦一些産業,作爲狡兔三窟之用。
而實際上真正的原因,還是他想到丁讓遇刺的時間地點,就在九山縣附近,自然需要找借口前去守候。
否則的話,縱然他救了人家,對方事後一查,你一個幫派老大,無緣無故地狂奔數百裏來救人,哪裏來的情報消息?莫非與襲擊者乃是一夥?那就真真正正是弄巧成拙了。
是以到了九山縣之後,段玉也是老老實實地帶着葉知魚與秦飛魚奔走采買,一副認真準備後路的架勢。
……
這一日,段玉将葉知魚放在縣中客棧,帶着秦飛魚在九山縣中兜兜轉轉,一副不甚滿意的樣子。
最後索性先将事情放下,找了個向導,開始遊覽本地的名勝。
按照那個向導所說,九山縣窮鄉僻壤,着實沒什麽好地方,唯有城外一處‘九山坳’,有九峰環抱、一線天等景色,也有一些文人墨客曾到此一遊,留下墨寶,算是值得一去。
他不知段玉等的就是‘九山坳’這三個字,聽到之後便作興趣大增之色,讓向導帶路。
一行來到山腳,已經時至正午,正好段玉看到有一個歇腳的茶鋪,就招呼秦飛魚坐了,喝上一碗不怎麽清香,卻能解渴的大麥苦茶。
此時這茶鋪也是飲食一體,那老闆就上前問段玉等人是否打尖,言道本店剛剛宰了一條肥狗,正在後廚料理。
段玉一聽,就察覺秦飛魚眼中有着那麽一絲精光閃過。
他們這種孤兒,慣例是會偷雞摸狗,幼年時能偷到一條狗,那就跟過年宰了頭大肥豬一樣興奮,縱然葉知魚那個小女孩吃起來也是紅了眼一般,頓時摸出幾角碎銀子,讓夥計切一條狗腿送上來。
這店鋪雖小,店主卻是用了心的,各種香料将狗肉膻味去掉,端上來之後香氣撲鼻,又配以蒜泥、辣油等調味,吃上幾口,再配以本地一種主食鍋盔,就算是五大三粗的壯漢,也能将肚子哄得飽飽的。
段玉一邊吃喝,卻是回憶起了更多關于丁讓被刺案的細節。
按照常理來說,巡查禦史被滅口,必然是手上掌握了當地主官的一些黑材料,還是很要命的那種,縣令都不夠格,起碼得是郡守與州牧一級,這丁讓據說精明強幹,這一次明查暗訪,手上很是掌握了一些州牧大人貪贓枉法的證據,正準備上奏國君!
而接下來,州牧派人滅口,卻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但段玉卻知道,這件事絕非如此簡單!
真正的幕後黑手,卻是葉州内的鎮東軍節度使賀宗!
說到這個,就得聊一聊慶國如今的形式了。
在雲瀾大陸之上,零零總總地呈現出諸國并列,宛若春秋戰國一般的亂戰場景,除此之外,還有北方草原上的胡人虎視眈眈。
慶國正是位于四戰之地,不僅北面有着一部分與草原接壤,其東南西三面更是各有一國,時不時便有小型戰亂。
不是每一任國君都是擅長征戰的人才,因此對将軍放權也在情理之中了。
這節度使,便是由此設立而來的職位,持節行事,威嚴深重,甚至能自行招募屬吏與兵員,堪稱一方諸侯。
葉州位于慶國偏東,有一郡宛若楔子一般,直接鑿進東方的敵國‘東陳國’境内,因此牢牢占據優勢。
之所以會如此,便是因爲這一郡原本屬于東陳國,後來掌握郡兵的郡尉殺太守而以一郡降慶,當時的慶國國君大喜,許之永鎮此郡,并任命爲鎮東軍指揮使,雖然仍舊歸屬葉州州牧管轄,但實際上便擁有半藩鎮性質。
不論哪個當州牧,看到麾下有這麽一個既不怎麽聽調更不聽宣的勢力,心裏當然不會痛快。
這一任州牧就不知是收到的賄賂不滿意,還是其它原因,總之就跟賀宗極不對付。
賀宗也是個刀槍箭雨裏走出來的猛人,眼看對付不了州牧,還要被他掐住脖子,又探查到丁讓同樣在搞他黑材料的情報,索性直接宰了巡查禦史,給州牧頭頂狠狠栽上一髒。
幸好這一次不知道怎麽回事,讓丁讓僥幸逃脫,并查清楚了真相,否則的話這葉州州牧真的要被狠狠潑上一頭髒水,無法洗清了。
‘當然……此一任州牧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能力不行,縱然沒有這次之事,也是很快就被撤掉……因此不算條粗大腿……’
算計各方之後,段玉還是覺得丁讓最爲合适。
正因爲其位不算太高,因此也必定沒有多少合用的人手,更何況這可是實打實的救命之恩!畢竟丁讓可不知道自己其實沒有段玉相救他也能活下來!
“而這一次事件,更是一場戰争的導火索,雖然隻波及葉州,但也是大亂一時……我亡命江湖之時,能活下來,也多虧它攪渾水!”
段玉深吸口氣,既然丁讓活着,又查清真相,并且那鎮東軍的賀宗也實在是飛揚跋扈,許之永鎮一郡的慶國國君早就死了,此時繼位的乃是先君的二兒子,最是見不得這種鎮守一方的大将跋扈,早已準備殺雞儆猴……各方因素作用之下,這位鎮東軍節度使縱然垂死掙紮,也是很快敗亡,據說因爲其敗得太快,縱然東陳有心煽風點火,但也是連兵員都未曾集結起來,便聽到大亂平複的消息,隻能悻悻退去。
‘刺殺丁讓此種等級的戰鬥,刺客實力應該不會太高,牽扯也不會太多,丁讓本來就命不該絕,我再去救他,把握很大……’
‘至于葉州兵荒馬亂,呵呵……那不就是我複仇的良機麽?兵亂之時,被洗了宅院的士紳也不止一家兩家,事後又能如何?’
思索完這些,也是吃飽喝足之後,段玉便讓那向導帶着自己與秦飛魚開始登山,那最著名的‘一線天’自然是非去不可的了。
……
這九山坳能出名,自然是風景秀麗,翠色連綿,層巒疊嶂,連秦飛魚看了都不由連連點頭。
崎岖的山徑邊上,偶爾便可發現文人留下的墨寶,以摩崖石刻的形式留駐其間,有的被藤蔓完全遮擋,猶抱琵琶半遮面,必須将草木撥開才可一窺全貌。
“飛魚……你看這景色如何?”
段玉走在最前,忽然一笑。
“自是極好的,可惜小妹沒來,回去之後必得被她聒噪一頓了……”秦飛魚難得地抱怨了一句。
“哈哈……此山秀麗,令人流連忘返,大不了再帶她來一次!”段玉哈哈一笑,望着向導:“快到山頂了麽?”
那向導三十來歲,帶着山民特有的狡黠,之前很是坑了段玉幾角銀子,此時望了望路,便道:“再往前轉兩個彎,便到了一線天,到了那裏,距離山頂便不遠了……”
段玉卻是記得清清楚楚,那丁讓被襲的時間地點,便是今日此時,一線天之中!
‘如果我是襲擊者的話,此時既然已經展開行動,就絕對不會再讓人靠近,肯定會布置攔截手段……’
就在段玉望着密林,心裏起了一個念頭的時候。
吼吼!
一聲猛烈的咆哮,驟然從路邊的密林中傳出,吼聲震天,攜風雷之勢!
巨吼當中,一頭吊睛白額的大蟲就跳到一塊山石上,虎目俯瞰中人。
“山君……山君爺爺出巡啦!”
那向導見到這一幕,頓時吓得屁滾尿流,栽倒在地,連爬也爬不起來。
“此地有着虎禍麽?”
秦飛魚‘锵’得一聲,将雁翎刀拔出鞘,又猛踢了向導一腳。
“沒……沒有!這九山坳乃是本縣最出名的景點,要是真有虎患,縣令大人肯定要差獵戶捕掉……”
向導顫顫巍巍地道:“或許是新遷來的?”
段玉見此,卻是心中大定,知道終于是給自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