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下的毒?”曹景昭眼神裏盡是怨恨:“如果是那個人,爲什麽不一早直接殺了他,要折麽他那麽久?”
“那毒原本不是給他的。”何婧英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蒼白無力:“那毒原本是給我的。”
曹景昭的臉上閃現了片刻的茫然:“他自願的?”
何婧英點點頭。
“他最後可說了什麽?”
何婧英一字一句地說道:“奸佞當道,國将不國!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曹景昭終于笑了,笑得有些悲哀,有些凄涼,有些不知所措:“他還在念着他的國。不過是我們年少時幼稚可笑,許下的一個諾言罷了。”曹景昭搖搖頭:“罷了,我現在還能做什麽呢?我一個小小的守衛,難道還真能捍衛疆土,收複失地?”
“可我不知道他被送到哪裏去了。”何婧英很是歉疚。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極其卑鄙的人。蕭子敬救了他,她不知道蕭子敬埋骨何方。顔小刀救了她,現下卻還在崇安陵的院子裏,無人問津。曾經的楊珉之救了她,她也無法回報分毫。
她何婧英何德何能呢?
正巧此時,另一個侍衛竟然冒冒失失地走了過來。何婧英與曹景昭都是一驚,曹景昭的手下意識地就放到了佩劍上。
那侍衛也似乎是吃了一驚,趕緊掉頭就走。就在侍衛轉身一瞬間,一縷銀發從後頸落了出來。
何婧英心中一緊,看向那人的手。那人雙手上有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銀光。
“刺客!”何婧英大叫道。
曹景昭與那侍衛都是一驚。何婧英趕緊對曹景昭說道:“這人是北魏刺客,火燒佛堂之事盡可推在刺客身上。”
說罷何婧英竟然追了上去。
那侍衛跑出一截就看見追在自己後面的何婧英。那侍衛停下來,咧嘴一笑:“小丫頭,沒想到是你。”容貌雖然是個普通侍衛的容貌,但聲音卻是白頭翁的聲音。白頭翁點點頭:“不錯不錯,小丫頭,還認得你爺爺,眼睛沒白長。我孫子呢?”
“你來這裏做什麽?”
白頭翁好整以暇的坐在石墩上:“嘿嘿,小丫頭,說你聰明你也不笨,笨起來真是吓死人。你說我來幹什麽的?當然是來偷東西的。”
“你要找什麽!”
白頭翁搖了搖頭:“笨丫頭,你這句話沒有問對。你現在不應該關心我爲什麽來這裏,應該問問爺爺我爲什麽在這跟你聊天。”
何婧英一愣竟然下意識地問出一句:“爲什麽啊?”
白頭翁得意地搖搖頭:“第一,你打不過你爺爺,也逮不到你爺爺。第二你說我是刺客我就是刺客嗎?小丫頭你這身衣服倒是挺好看的。嘿嘿。”
何婧英這才回過神來,自己這身穿着,不是賊喊捉賊嗎?
果不其然,羽林衛很快往這邊聚攏了過來。鐵甲摩擦的聲音聽得何婧英頭皮發麻。自己是偷偷溜進宮的,現在是要公告天下她抗旨不遵嗎?何況這身衣服怎麽解釋?皇上今日饒了她是因爲她是偷偷摸摸的進的宮。皇上可以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她要是這樣被發現了,那不是把抗旨那不是逼着皇上殺了自己嗎?
白頭翁聽到鐵甲的聲音到了進處,笑嘻嘻地對何婧英說道:“拜拜了小丫頭,爺爺我先走一步。”
何婧英急得一跺腳:“你等等我!”說罷竟然逮住了白頭翁的一隻腳。
白頭翁騰到半空的身體被這麽生生一拽,差點給閃了腰。
白頭翁蹬了蹬腳:“小丫頭你幹什麽!”
“你帶着我跑!”
“什麽?你讓爺爺我帶着你跑?”
何婧英一擡頭:“你要是不帶,那我們就都在這等死!”
白頭翁氣得不輕,若不是帶了一張人皮面具,他的胡子都能飛起來。“我憑什麽要帶你走!你就不怕爺爺我先殺了你!”
何婧英脖子一硬:“你敢!”
白頭翁眼睛裏都要滲出血絲來:“我憑什麽不敢!”
“就憑你家小少爺,叫過我一聲娘!”
這話說得着實沒羞沒臊,何婧英也在心裏左右開弓抽了自己好幾巴掌。可危機時刻,現在就算有個狗洞在面前,自己也會鑽進去。嘴皮子功夫而已,羞恥什麽的暫時不要了吧。
不過何婧英果然也壓中了寶。自從阿欣離開雍州之後,成天都在喊着要娘。這小少爺年紀小,脾氣大,還愛捉弄人,前些天才将他胡子剪掉一半。要是讓小少爺知道他打死了他成日口中喊的娘,那他另一半胡子也不保了。
羽林衛的腳步聲已經到了近處,白頭翁好生無奈,隻能将何婧英的胳膊肘一提,蹿到了房頂。這一下子幾乎就是暴露了二人的行蹤。羽林衛的箭雨毫不留情地朝她二人潑了過去。
白頭翁早就看好了地形,在羽林衛的箭雨落在腳旁之前,整個人已經帶着何婧英躍到了樹上,又從樹冠躍下牆頭,沿着紅牆朝内宮跑去。
白頭翁冷哼一聲:“聽人說你們那個皇帝老兒就要死了,爺爺看他精神頭還好得很。”
“你難道就是爲了這事進的宮?”
白頭翁瞥了何婧英一眼:“小丫頭,想要套爺爺的話啊?爺爺偏不說。”
何婧英猶自不死心:“你不想知道皇上有事沒事?”
白頭翁頓時來了精神:“他到底有病沒病?”
何婧英狡黠地一笑:“你想套我話啊?我偏不說。”
白頭翁氣得跺腳,想把何婧英扔在路上,可偏偏何婧英又緊緊地抓着他。“小丫頭,你速度那麽慢,害得爺爺也沒有跑出去,你說現在怎麽辦?”
何婧英四處看了看,忽然聞見一股子臭味。恭桶!何婧英狡黠的一笑:“我倒是有一個臭辦法?”
“什麽臭辦法,香辦法?”
何婧英一擡下巴:“反正是個能讓我們出宮的辦法,你做不做?”
“做做做。”白頭翁不耐煩道。
何婧英帶着白頭翁七彎八拐地就走到了淨宮。白頭翁一走進淨宮,立馬把鼻子就捂了起來,“這什麽味道那麽難聞?”
何婧英指了指淨宮的牌匾:“這就是宮中沒人願意來的污穢之地。”
白頭翁忽然覺得有些毛骨悚然:“你想幹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