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點點頭:“我相信你。”
裴婉昔也看着元戈妘,臉上竟真的湧上了幾分嫉妒。
蕭子懋輕聲提醒道:“婉昔?”
裴婉昔立即回過神來,一改方才咄咄逼人的姿态,笑道:“妹妹既然如此說,那想必此事應當是一場誤會吧。”
何婧英心道:“這臉當真是說變就變,方才還恨不得将人生吞活剝了,現在就一口一個妹妹的叫。”
元戈妘也是一樣的想法,扭過了頭去,不理她。
範貴妃見狀趕緊說道:“以後都是要做妯娌的,何必弄得如此不快。改日我在昭陽殿設宴,約上你們姐妹們聚聚,多熟悉熟悉。”
範貴妃在宮中形同副後。元戈妘雖然怒氣未消,但也知道分寸,斂衽一禮謝道:“長樂謝過貴妃娘娘。”
皇上揮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朕也累了。法身你留下。”
蕭練看了何婧英一眼。可皇上并沒有叫何婧英留下。何婧英隻能跟着元戈妘一同離開朝陽殿。
待衆人退去,皇上收斂起了方才的肅穆,臉上盡是疲憊的神色。皇上對蕭練揮揮手:“法身,你過來,坐這。”
蕭練順從地坐在皇上一旁的椅子上。
皇上看着蕭練溫和地笑笑:“法身長大了。”
皇上看着蕭練的目光,就像一個慈祥的老者,褪去了皇上的身份,成了一個普通的爺爺。
蕭練心中一熱,喊道:“皇爺爺。”
皇上微笑着點點頭,拿了一塊松子糕給蕭練:“這是你小時候最喜歡吃的。”
蕭練将松子糕捏在手裏。皇上又歎了口氣道:“法身,關于奸細一事,你怎麽看?”
蕭練微微一愣,難道皇上還在懷疑元戈妘?蕭練斟酌了一會兒說道:“孫兒臣在迎接長樂公主回朝的途中,沒有發現長樂公主有任何異心。今日之事……”
皇上煩躁地揮揮手:“朕不是說今日之事。朕說的是石頭城。不管你與沈文季之間有何争執,但是朕在石頭城修建戰車的事,确實是被北朝知道了。”皇上的臉色漸漸地沉下來:“這件事,隻有可能是從朝中傳出的。”
蕭練心中一驚,不知爲何皇上又提起了此事。
皇上忽然又說道:“大理寺你覺得如何?”
蕭練一愣,誠實道:“孫兒臣不明白。”
皇上以爲蕭練又在推脫,沉聲說道:“法身,今時不同往日,你不能再任性了。你是嫡長子,就要肩負起嫡長子的責任。現如今朝中,除了蕭谌在朕身邊一直忠心耿耿之外,朕誰也不信。你明白嗎?”
這句話蕭練雖然聽得有些雲裏霧裏,但是好歹也能明白,“皇上要我入朝爲官”這層意思。蕭練當即恭敬道:“皇爺爺有命,孫兒臣莫敢不從。”
皇上欣慰地點點頭:“好,法身果然長大了。朕就把大理寺交給你。”
蕭練一愣,大理寺?古代最高法院?這是一來就讓他做大法官的意思?
皇上見蕭練猶豫,以爲他又要拒絕,說道:“法身,朕知道你不喜歡與那些王公大臣打交道,但現如今朝中形勢已不容樂觀。朕隻能如此。”
蕭練收起一臉的茫然,趕緊接旨道:“孫兒臣領命。”
其實并不是蕭練不願意入朝爲官。而是大理寺卿這個職位與他的計劃背道而馳。
蕭練想要的是兵權。
這是他出使北朝時就做下的決定。他結交周奉叔,與邊境将領來往,與蕭谌交好,他要一步一步爲蕭昭業這個身份拿到兵權。
而大理寺卿所掌爲“審谳平凡刑獄之政令”,說得好聽些,是重審刑部案件,讓獄中無冤案的最高審判機構。說得難聽點,就是一個到處得罪人的燙手山芋。一個處理不好便會惹惱某個士族,從而結下仇恨。
按何婧英的說法,他們還有半年時間改變命運。半年時間,到時無論他是死是活,還是魂歸故裏,他都要蕭昭業這個身份得到足夠的勢力,讓蕭昭業即便回到這具身軀裏,也騎虎難下。
既然自己山高水遠的走了這一遭,就不能白來。無論讓他來這個世界的是誰,有什麽目的。他既然來了,就要按照自己的意思做點事。
比如保護一個人。
唯有擁有足夠的權勢,才可以保護你想保護的人。這是他在曾經的黑暗生活中學到的真理。
蕭練走出朝陽殿,何婧英正在殿前等他。陽光剛剛好,将何婧英臉上的三分擔憂照得清清楚楚。
蕭練嘴角斜斜地挑起,跳下台階落在何婧英面前,開心地說道:“媳婦兒,我要當官啦!你們這真方便,當官不用考試的。”
何婧英疑惑地看着蕭練:“當官?”
蕭練點點頭:“皇上說,讓我出任大理寺卿一職。”蕭練一邊說着,一邊将何婧英一把攬過來:“媳婦兒,你以後可就是大理寺卿夫人了。”
何婧英一把打掉蕭練的手:“大理寺卿是吧?”
蕭練點點頭。
何婧英“呵呵”一笑,一臉神秘莫測。隻是這表情落在蕭練眼裏,讓蕭練有些不自在,仿佛脖子上爬了隻螞蟻一樣,讓他覺得渾身哪哪都不舒服。
何婧英就一直帶着這樣神秘莫測的神情一路回到了南郡王府。
終于,蕭練明白了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是哪裏來的。但凡何婧英臉上出現了這樣的表情,那就是她要搞事啊!
一道慘絕人寰的慘叫從書房中傳出。
南郡王府中的仆人都是一愣,随即又習以爲常的各自幹各自的去了。
馬澄正與淳兒湊在一處,聽見了書房裏的慘叫,彼此對視一眼,了然于胸。王爺這怕是又和王妃在一起玩什麽不可描述的遊戲呢。
然而,事實當然不是他們想的那樣。
蕭練整個人都被一大堆書活埋了:“《齊律》、《刑典》、《疑獄集》。《百家譜》???不是,媳婦兒,我連自家人都還沒認全,怎麽就要去認别家的了???”
何婧英坐在一旁,悠悠閑閑地給自己到了一杯茶:“大理寺掌管各地刑案。地方上的案子多數都很複雜,牽扯了地方士族,這些不看怎麽行?”
蕭練求助似地看着何婧英:“媳婦兒,那個,我覺得你文武雙全,才華橫溢,我是不是可以聘請你做我的師爺?”
何婧英:“師爺?大理寺哪來的師爺?”
蕭練:“副官!副官!總可以了吧?我是大理寺卿,你是大理寺……”
何婧英:“少卿。”
蕭練:“對對對,大理寺少卿,行不行?不然你當大理寺卿,我做大理寺少卿也行!”
何婧英冷冰冰地道:“沒這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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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