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看窟哥和蘇支退出去,扭頭看着薛仁貴道:“這一仗你們要用心打,不然會被他們小看的。”
薛仁貴聞言朝李承乾一抱拳,臉上酷酷地道:“臣不必辱使命。”
上官儀走出來提議道:“太子殿下,臣以爲應該讓兩部沖鋒陷陣,給他們一個爲大唐效命的機會。”
這話說的含蓄,其實就是讓他們去拼命,替大唐打仗。
其他人聽了都朝李承乾看去,都在想用夷狄打仗明顯是對大唐有利的事情,太子殿下爲什麽不許呢?
李承乾淡淡地掃視衆人一眼,隻對上官儀道:“今日操練之餘你把西晉八王之亂跟他們講一講。”
上官儀也是飽讀詩書的人,李承乾提一句他就知道什麽意思了。
躬身道:“臣遵旨。”
李承乾說罷轉身回了後帳,前帳衆将都朝着寶座躬身道:“臣等送太子殿下。”
上官儀看着衆将苦笑道:“諸位咱到校場講吧!”
衆将卻都神色不善地看着他,你上官儀找了事,卻讓我們受教。
上官儀看着衆将連連拱手,求衆将給他一個面子。
最後還是薛仁貴對衆将道:“太子殿下深謀遠慮,高瞻遠矚,你們也确實該學學史書。”
薛仁貴也是出身名門雖然從小喪父,家境清貧,但是書讀的也不少,也能明白李承乾的意思。
衆将聽了薛仁貴的話隻得怏怏地出去、聽上官儀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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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李承乾盡起金山六萬大軍和契丹與奚族的三萬青壯,浩浩蕩蕩直撲北方的扶餘城。
大軍在春日的東北平原上連綿數裏,猶若激流洶湧的滾滾洪流直沖用土堆圍起的扶餘城。
坐在車駕上的李承乾看看前方的大軍,瞧瞧後頭青壯,心中暗自盤算:三道土圍子能經得起這樣的大軍幾次進攻?
李承乾一想到這些思維就發散了,越想越遠,最後都想到他班師回朝後的事情了。
李承乾想這些事情的時候,聽見外面有将士禀報道:“啓奏太子殿下,扶餘城淵蓋蘇文派使者求見。”
李承乾想了一下,想不出淵蓋蘇文有什麽要對自己說的,便下令停車,決定親自見一見這個使者。
李承乾走出車駕,看見高句麗使者是個身穿錦衣的中年人,長得五短三粗的。
此時站在車駕旁邊仰着頭看天,姿态十分據傲,都沒有看一眼面前華麗的車駕,連李承乾走出車駕都沒有發現。
李承乾臉露出嘲諷,給劉葵一個眼神。
劉葵扯起喉嚨道:“太子殿下到,高句麗使者朝見!”
李承乾也做出傲慢姿态,仰着頭不看他。
于是非常搞笑的一幕就出現了,高句麗使者仰着高高的頭胪看也不看李承乾一眼,隻是胡亂抱一下拳,道:“高句麗使者高威見過唐國太子殿下。”
“放肆!”
給他引路的官員見狀大怒,虎目圓睜瞪着高威。
高威卻不以爲意,依舊保持着據傲的姿态道:“我乃是高句麗使者,非是你唐國之臣。”
“說吧!你來見孤王何事?”李承乾懶得跟他廢話。
那高威見李承乾不計較,心裏暗道李承乾迂腐,表面卻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咋咋呼呼地道:“我奉我家大對盧之命前來告知唐國太子,我家大對盧已經在扶餘城設下重兵,擺開大陣恭候唐國太子前來破陣,扶餘城上下二十軍民要與唐國太子麾下一決高低。”
李承乾笑着問道:“就這些?”
高威聞言冷哼一聲,兩眼蔑視着李承乾道:“我可提醒你,我們在扶餘城外立下數道黑土神城,不怕你們的火藥轟炸,城内又布下了天羅網,進去多少兵将,保你死多少兵将。”
李承乾聽他隻是來恐吓的,便失去興趣,臉色一冷道:“拖下去斬了他的雙手放他回去。”
高威聞言兩眼圓睜,恐懼地看着李承乾,還沒有說話就被将士拖走了,隻是遠遠地傳來一聲
“唐國太子怎能如此沒有風度?”
“太子殿下——”上官儀臉色有些不好看,覺得李承乾這麽做有失大國風範。
李承乾笑笑不在意地道:“孤王若是把他完好無損地放回去,他恐怕也要嘲笑孤王愚蠢吧?”
上官儀想了一下,覺得确實是這個使者自作自受,便搖搖頭不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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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剁了手的高威隻是随便包紮一下傷口,止住血,就忍着劇痛,騎着快馬真奔扶餘城而去。
一路上随從看他痛的額頭冒汗,幾次提議讓他下馬歇一歇都被他拒絕了。
咬着牙跑到扶餘城,已經是臉色慘白氣息微弱,讓随從扶着去見淵蓋蘇文。
淵蓋蘇文當今高句麗第一軍閥,他于貞觀十六年也就是李承乾穿越的那一年,殺死高句麗榮留王,立榮留王的侄子高藏爲高句麗王,自己任攝政。
那一年淵蓋蘇文才三十五歲,他本來就生的魁偉俊秀,胡須長美,身上背着五把彎刀,氣勢之盛讓人不敢仰視。
但是他青年得志,自大成狂,做事慌悖,服用奢侈。
比如他所穿戴的衣冠都用黃金作爲綴飾,出入府邸上下馬匹都必須有貴人趴在地上供他踩踏。
大唐剛封高藏爲上柱國、遼東郡王、高麗王,算是承認他們的政變,淵蓋蘇文就派兵去攻打新羅國,根本沒有在意新羅國也是唐朝的屬國。
當然淵蓋蘇文有相應才智可以支撐他胡作非爲,在曆史上他活到乾封元年,享年六十三歲,他死後第四年唐朝才滅掉高句麗。
可是現在淵蓋蘇文的運氣不是很好,就在他通過政變成高句麗攝政那一年李承乾穿越了。
因此大唐有了火藥,有了熱氣球,最重要的是大唐派兵出海征收賦稅,使得大唐國内糧食猛增,可以不計損耗地攻打高句麗。
自從五年前李承乾來到幽州,高句麗的日子就一年不如一年,到現在其實已經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了。
就在去年他的大兒子淵男生在與王方翼作戰中被射殺,在這之前他的兩個弟弟也都被唐朝大軍斬殺,這些都直接削弱了淵蓋蘇文家族對高句麗的掌控。
淵蓋蘇文這個高句麗實際掌權者現在都不敢留在平壤了,他害怕平壤的官員被大唐攻打急了把他獻出去頂罪。
所以守在扶餘城的淵蓋蘇文已經沒有五年前的雄姿了,雖然他的冠服依然鑲珠嵌寶看起來光華燦爛,在人前他也努力挺直腰闆,從遠看依舊威風不減。
但是渾濁而無神的眼睛、幹枯而花白的胡子和他一臉滄桑的皺紋無不預示着淵蓋蘇文已經未老先衰。
高威走進淵蓋蘇文所居的正廳,此時扶餘城諸将都在正廳裏聽淵蓋蘇文部署這次對唐的戰鬥。
高威很自覺雙膝跪下給淵蓋蘇文磕頭。
看見高威被剁去雙手,淵蓋蘇文渾濁的眼睛一下就射出兇光,胸口巨烈起伏,牙齡磨吱吱作響。
大廳的裏的将領見此都低下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臉色慘白的高威額頭上墜下黃豆大小的汗珠,臉色越來越白,身體忍不住顫抖,強行抑制着不讓自己倒下。
如此過了很長時間,就在高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才聽見淵蓋蘇文深吸一口氣,聲音冰冷地問道:“說說李承乾那裏怎麽樣?”
高威聞言如聆仙樂一般,慌忙把他路上想好的說辭一股腦地說出來。
“……臣見到了李承乾,李承乾十分地高傲自大,以爲憑他手裏的區區九萬兵馬就可以攻克扶餘城。”
淵蓋蘇文聽了高威的叙述,擡起頭神态高深莫測地緩緩說道:“李承乾黃口小兒不足爲懼,他此來不過是爲了争一份好看的軍功回到長安保穩他的太子之位。
大唐諸将中薛仁貴也算出類撥萃的了,然而征戰較少,又有李承乾立功心切,才有此冒進。
我們修築了黑土城不懼他們的火藥,區區九萬人馬還有三萬契丹奚族部族兵,我何懼之有?”
“正是,唐軍若是一直跟咱耗着咱們,咱們或許有些麻煩,但是李承乾貪功冒進,卻給了咱們一戰殲滅他們的機會。”一個老将出言附合,言語中甚是得意。
淵蓋蘇文聽了這話臉上露出了笑容,可是當他低頭看見高威時,臉色又瞬間猙獰起來,咬着牙道:“可惡李承乾行事猖狂,無故傷我使者,傳令将士們,捉住李承乾後不得傷他性命。
我先好好折磨折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