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不光李承乾覺得不可思議，就是李世績和蘇定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象雖然不是太孫，但他是李承乾長子，隻要李承乾不倒，李象犯多大罪也不能随意剝除王爵。

就是李象謀反也應該告訴李承乾由李承乾提出懲處辦法，李世民同意再下旨。現在李世民直接剝奪李象的王爵，如果不是李承乾手握大權，他們都要以爲李承乾地位不穩了。

李承乾這會兒已經顧不上想這麽多了，他聽說兩個兒子同時出事，雙眼圓睜，胸口一陣巨烈起伏，甩開劉葵想要扶他的手，厲聲問道：“說！到怎麽回事?”

劉葵急忙道：“說是燕王殿下帶人砸了金飚門内的道觀，陛下大怒，群臣都攔不住。”

李承乾聽了情緒稍穩，兩眼眯起，寒聲問道：“有沒有說象兒爲什麽去砸金飚門?”

“這個倒沒有說！”

“廢物！”

李承乾怒罵一聲。

劉葵吓的慌忙趴地上不敢說話。

李承乾一見更是大怒，猛地擡腿去踢劉葵，一個踉跄差一點摔倒，還好蘇定方和李績兩人連忙上前扶住他才沒有摔倒。

李承乾紅着眼道：“還不快派人放信鴿給長安送信，查問清楚。”

“遵旨！”劉葵急忙磕個頭，就惶惶而去。

蘇定方扶着李承乾，緩聲給他分析道：“太子殿下，金飚門的妖道妄言長生，迷惑陛下荒廢朝政，實該萬死。燕王殿下雖然稍有魯莽，但不管他爲什麽去砸金飚門都不至于剝奪王爵廢爲庶人。”

李承乾聞言想了一下，微微點頭，然後大聲道：“傳王方翼來見孤王。”

李世績聞言心裏一驚，便低下頭不再出一聲了。

李承乾這會兒已經沒有心情再跟他們周旋，淡淡道：“二位卿家，回去好好準備滅高句麗吧！”

李世績和蘇定方忙撒手躬身後退，蘇定方退了一步又擡起頭來叫一聲：“太子殿下——”

李承乾見此又安慰他們一句道：“二位卿家放心，孤王不是不分輕重的人，會以大唐社稷爲重的。”

蘇定方聽了心裏稍安，再行一禮才和李世績一起退出去。

李承乾轉身走進紫辰殿等王方翼來見。

……

“臣王方翼參見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見王方翼進來了，直接吩咐道：“方翼你馬上點一千東宮六率的将士星夜趕去長安，到了長安城外不要進城，悄悄去龍首原上請趙節助你把象兒和厥兒救出長安城，然後帶着他們兄弟立即返回幽州。”

王方翼聽了大驚失色道：“太子殿下出什麽事了。”

李承乾長歎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才道：“孤王也隻知道象兒不知因何事去砸了金飚門内的道觀，陛下把他打了三十闆子，剝奪了王爵關在宗人府内。

厥兒爲他哥哥求情，跪在陛下的寝殿外一天一夜，陛下都沒有見他一面，最後厥兒暈倒在殿，至今生死不知。”

“啊！燕王殿下乃是太子殿下的長子，無論如何陛下也該跟太子殿下說一聲，就算有天大罪過也該由太子殿下出面懲處才對。

皇太孫向來在長安由陛下教導，又是爲兄長求情，陛下，縱然不準，或叫進殿内教導幾句，或命人把他送回東宮，何至于讓他跪在殿外一天一夜?”

王方翼向來是李承乾心腹在李承乾面前說話就随意一些。

李承乾看見王方翼神色焦急，便道：“這些事孤王也想不通，本該立即回長安城見了陛下問個清楚——”

李承乾話還沒有說完，就聽王方翼急道：“當此之時太子殿下如何能輕易回長安?再怎麽急也要等滅了高句麗，太子殿下班師回朝才是萬全之策。”

班師回朝就是帥大軍回朝。

李承乾神色一驚，眼神不由犀利起來，看着王方翼等着他說話。

王方翼一見李承乾眼神就覺出自己失言了，連忙單膝跪下道：“太子殿下，到了此時，臣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臣的家人多在長安城，這兩年不斷有書信來往。信中不少提及陛下一味修仙，縱得那些道士無法無天，長安城的人都說——”

李承乾聽了才略略放心，忙擡手止住王方翼道：“孤王知道了。”然後又語氣蕭索地道：“你快去辦事吧，象兒、厥兒雖然不才但兩兄弟從小就跟着孤王擔驚受怕，也極是孝順，不能讓那些妖道害了他們命。

你把他們救出來，日後縱然陛下有其他想法，我父子也好一同逃往海外。”

王方翼聽了眼神一暗，咬着牙道：“臣必不負太子殿下。”

李承乾點點頭道：“好！方翼你去吧。”

王方翼起身往外走幾步，猛轉身回來朝李承乾雙膝跪下，沉聲道：“太子殿下是大唐的儲君，仁孝之名天下皆知。近兩年陛下爲妖道所惑，漸有昏悖之行，天下臣民無不是如盼朝日一般，盼着太子殿下早日駕回長安，澄清玉宇，使天下清明。

臣幸爲太子殿下心腹，隻要太子殿下一聲令下，臣赴湯蹈火再所不辭。

臣冒死以進，還望太子殿下思之。”

說罷猛磕一個頭，不待李承乾說話，就起身大步走出。

李承乾看着王方翼走出去，神色怔怔，過了好一會兒，臉上不由露出一個笑容。

這幾年，李承乾雖然在燕都主持東征高句麗，李世民在長安一心求長生不老藥，他心裏一清二楚。

但是爲了不讓李世民幹涉遼東的戰事，李承乾從不反對此事。後來在馬周、柳奭等人斡旋下朝廷大權漸漸轉移到李承乾手裏，他就更不可能阻止李世民求長生藥了。

隻是沒有想到，李世民一心求長生藥，在天下眼裏已經成了昏君。

連王方翼這樣的人都願意在幫李承乾提早登上帝位，那長安城裏的大臣恐怕也都等着他回去登基了吧?

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

李承乾想到這裏又微微一歎，還是先把李象和李厥救回來，不管怎麽說，也不能用他們兄弟命去換皇位。

李承乾想通這些，便傳令命燕都的東宮供俸，全部動起來，編排秦始皇和漢武帝求仙的戲劇，爲回長安以後行事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