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太子殿下身爲儲君,當以護百姓保宗廟爲先,當前賊寇當道攻城掠地殘害百姓,太子殿下有精兵強将就該親率大軍平叛安民,使社稷宗廟得到安甯。”接着趙氏族長趙勝也憤憤地開口道。
勸李承乾出兵平叛的話這些人來之前就反複推敲,背的滾瓜爛熟,奈何一直沒有發揮的機會,此時終于逮着機會豈能放過。
李承乾始終神情冷漠地聽他們說大道理,待他們說完,李承乾看着已經鼻青臉腫的朱耀輝似笑非笑地道:“你剛才左傳上的話頂撞孤王,孤王也回一句左傳上的話‘師克和,不在衆’。”
朱耀輝聞言心裏一驚,還沒說話就聽盧權大聲問道:“太子殿下所言‘師克和,不在衆。’可是說打仗能勝利在于萬衆一心,不在于兵多?”
“正是!”李承乾直接道。
盧權聽了眼睛從一衆文武官員和下方将士身上一掃而過,故做驚訝地道:“難道這些官員和将士們不和?”
盧權此言一出高台上一衆文武官員眼裏全都露出怒色,盧權隻作未見,繼續向李承乾道:“既然如此,太子殿下就該請陛下親自整頓才是。”
李承乾見盧權到了此時還挑撥他和文武大臣的關系,不由笑呵呵地指着盧權道:“你可真是個壞東西。”
“啊!”盧權先是一怔,接着便大怒質問道:“太子殿下此話何意?”
所有人聞言都是不解地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卻不多說,直接對李義府道:“你跟他們說。”
“遵旨!”
李義府聞言朝李承乾行了一禮,然後向衆人朗聲道:“這個朱耀輝就在蔡文英起事前一天,還給蔡文英十石稻谷,十石麥子,十石黃豆。以資助蔡文英造反,同時他還向道王獻錢五百貫,用以給蔡文英打制兵器。
蔡文英造反朱耀輝和很多嵩縣士紳都給他們出糧出錢,隻不過現在蔡文英現在聚的人越來越多糧食不夠,這才派人去打劫他們家,他們這是自做自受。
太子殿下本來以爲這些士族族長裏隻有朱耀輝一個與蔡文英有勾結,現在看來這裏絕對不是朱耀輝一個人與蔡文英有勾結。”
聽了李義府的話朱耀輝直接癱在地上,其他士族族長也都吓的面如土色說不出話來。
他們中間大部分人都跟蔡文英沒有任何牽連,隻是到了這個時候真是有口難辯。
李承乾見此直接道:“全部拿下,交給李義府仔細審問。”
“冤枉,草民冤枉啊!”
一些士族族長見侍衛過來捉拿,拼命人喊冤。他們知道李承乾當着幾萬人的面拿下他們,以後再想翻案千難萬難了。
但是他們的喊冤換來的隻是百姓和将士們憤怒的斥罵。
待侍衛把所有士族押下去,李承乾擡起雙手從容看向下方的将士和百姓。
數萬人看見李承乾無論遠近一看見李承乾擡手,全部停下一切議論,靜等李承乾說話。
李承乾見此頓生豪氣,氣沉丹田,舌綻春雷一般大聲道:“凡是敢與賊寇勾結害我百姓的人,不論出身一律嚴懲,這些士族族長就是例子!”
“太子殿下英明!”
李承乾話音一落,杜荷等人立即帶頭高喊。
“太子殿下英明!”
“太子殿下英明!”
很快現場數萬人都激動地大聲喊起來,其實很多人到離開會場時都不知道李承乾說了什麽,但是“太子殿下英明”這六個字他們會記一輩子,而且對這些士族族長勾結,蔡文英也會深信不疑。
這正是李承乾想要的結果。
當日所有東宮供俸和一些分到田地沒有勞動能力的人以及能說會道的人開始分批前往洛州各地州縣,宣揚李承乾的英明偉大。
李承乾與士族的戰鬥算是全面打響了。
回到李承乾在伊川縣衙的臨時居所,裴行儉神色凝重地道:“太子殿下,這些士族雖然該殺,但是如此一來恐怕會引得天下震動。”
“守約以爲當如何處置?”李承乾不動聲色地問道。
裴行儉聞言直接道:“臣以爲還是分化瓦解爲好,讓他們相互攀咬,反正經此一事洛州附近的士族也将徹底失去民心,再難翻起什麽風浪。
等過幾年吳王殿下開拓了海外,随便找個理由把他們都送出去就是了。”
李承乾聽了不置可否,隻是似笑非笑地看着裴行儉問道:“守約怎麽突然轉向了。”
裴行儉聞言臉上一紅道:“臣——臣今日算是看清了這些人的嘴臉,這樣的人家實在不能留在中國!”
李承乾聞言點點頭,聲音低沉地道:“守約你能轉過這個彎來孤王很高興,今日孤王說‘師克和,不在衆’你也要好好想一下,兩漢之時我中國是何等強大,華夏兵鋒所向披靡,三國分據内亂數十年而胡人不敢南下牧馬。
可是百姓卻在一次次戰亂中哀鴻遍野,通都大邑白骨成堆,豐饒的中原千裏沃野唯剩野兔狐鼠而已。
再後來是西晉傾軋八王之亂,他們引來五胡入關亂我中華,華夏百姓十去八九。”
李承乾說到這裏看見裴行儉竟然流下眼淚,對他赤子之心亦有所感,随手扔過去一條手帕。
手帕砸在裴行儉胸前,裴行儉渾身一抖,拿起手帕一看,想到李承乾與稱心的過往,臉刷一下子就變得如同紅布一樣。
心裏暗道:太子殿下這是什麽意思?
裴行儉正胡思亂想時,忽覺有一道目光在看他,急忙擡頭一看,見是程務挺正盯着自己的臉看。
頓覺羞臊難當,沒好氣地問道:“你看着我做什麽?”
“你拿個手帕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把臉上的眼淚擦了,看啥呀?”程務挺好奇地問道。
裴行儉聞言急忙把臉上的淚痕擦去,然後躬身雙手托着手帕遞給李承乾。
李承乾看一眼嫌惡地道:“你用過了,還給我幹什麽?”
“啊!”
裴行儉聞言都要哭了,拿着手帕是扔也不是揣懷裏也不是,感到這個手帕十分燙手。
李承乾見此也明白裴行儉誤會了,隻是此事不好解釋。
當下重重地哼一聲,沉聲問道:“守約我剛說了半天,你可知道這是爲什麽嗎?”
裴行儉聞言忙收起心思,想了一下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華夏不和,才讓胡虜有機可乘。”
“哼!傻子都知道!”李承乾不屑地道。
“啊!”裴行儉不解地看着李承乾。
“你要想一想,當時中國爲什麽不和?”李承乾引導道。
“因爲、因爲……”裴行儉一直專心軍事,對于軍事以外的理論并不算精通。
李承乾直接道:“因爲人才太多了。”
“太子殿下此言何解?”裴行儉聞言更加不明白了。
“人才太多,想法太亂,又都想做人上人,自然免不了内部争鬥。久而久之就把聰明才智都用在内鬥上了,能不天下大亂嗎?”李承乾淡淡地道。
裴行儉聽了想一下真心地點點頭,十分欽佩地看着李承乾道:“請太子殿下說說這一次叛亂的原因。”
李承乾點點頭,慢慢開口道:“這一次叛亂之所以有那麽多士族參與其中,就是因爲這些士族把叛亂當成對付我的手段了。
可是他們如此不擇手段,最後弄了個養虎爲患,不但害了當地百姓也害了他們自己。
若是其他地方的士族也這樣做,天下大亂就在眼前,所以孤王不能再對他們手軟了。”
裴行儉聽罷稍稍一想,忙再次鄭重朝李承乾行一大禮道:“謝太子殿下教誨,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你去幫着李義府把事情辦的漂亮些,孤王不想天下人說我不擇手段。”李承乾說出最終的目的。
“臣遵旨!”
裴行儉行禮告退。
裴行儉出去一會兒,李承乾忽然想裴行儉剛才誤會他,便對程務挺道:“務挺去揍守約一頓。”
程務挺聽了先是一喜,不過還是問道:“太子殿下爲什麽要揍裴守約?”
“他剛才在心裏污蔑孤王該打。”
“啊!”程務挺聞言驚得合不攏嘴了。
“快去!”
“臣遵旨!”程務挺喜滋滋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