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晉進了縣衙,整個嵩縣的衙役書吏都被吓的戰戰兢兢的,小心伺候着,生怕惹了這個殺星送了性命。
周晉坐在縣衙裏暗想,嵩縣馬上就要亂了,我在這裏也不可能處理公務了。
但是我不能什麽都不做吧
不過很快周晉發現一個問題,原來的嵩縣縣令秦懷義去哪了
“來人,去帶秦懷義來見我。”周晉忙對外下令道。
周晉沒能立即見到秦懷義,去傳他的人說秦懷義不知去向了。
原來縣令秦懷義看見周晉下令殺人,忙悄悄地離開縣衙躲到他在嵩縣城裏的一處秘密外宅去了。
這處住宅是三明仙教爲秦懷義準備的,在秦懷義看來這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回到外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寫彈劾周晉的奏疏,周晉逼反百姓是他們既定的方針。既然周晉一來就大開殺戒,等于是配合了他們的行動,他又怎麽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呢
秦懷義寫完奏疏自有人送到李世民的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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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道拜見道王殿下。”頭發雪白的陳水平打扮的仙風道骨,從容向道王行禮。
“陳道長免禮。”道王李元慶面帶微笑道。
“謝道王殿下!”陳水平行禮如儀。
“想必周晉在縣衙門前所做所爲,陳道長應該聽說了吧”李元慶故意問道。
陳水平似是極爲痛心周晉的所爲,歎息一聲,閉上雙眼,做幾個深呼吸,才緩緩睜開眼睛道:“不想這屠夫竟行出如此有悖天理的事。”
“陳道長既然如此痛心,就該早早起事才是。”李元慶淡淡地道。
長史蕭談見李元慶跟陳水平打機鋒,心裏暗暗點頭。
陳水平聽了李元慶的話臉上立即露出爲難的神色,扭怩了一會才道:“實不相瞞,貧道也想早點起事,救黎民于水火之中。隻是起事非同小可,貧道教衆又都是草莽中人,沒有實惠實在難以駕禦。要想現在起事,最少也要有一百萬石糧食,讓教衆們吃頓飽飯。”
李元慶聽了得意地朝長史蕭談看一眼,意思是我猜對了吧
蕭談心裏已經開始大罵了,一百萬石糧食也不怕撐死你。
蕭談對陳水平這種小家子氣也覺得膩歪,幹造反這樣的大事,卻做出鄉下進城打秋風的老貧婦的姿态來了。
便上前一步道:“陳道長說的是真的”
陳水平以爲蕭談質疑是要跟他講價錢,便作出激動的樣子道:“蕭長史若是不信,可到三明仙教總壇去看看。”
蕭談聞言淡淡一笑道:“既然如此三明仙教還是做三明仙教吧”說罷轉身朝李元慶躬身一禮道:“王爺,陛下在洛陽多次下旨召見,咱們就不在這裏耽誤工夫了。”
蕭談此言一出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李元慶一時間更是不知道該如何對答,隻是沉着臉一言不發。
陳水平本來有些難看的臉,一見李元慶的表情立即露出笑容,淡淡地道:“貧道一個方外人爲這些奔忙,也有違赤天聖母的教誨不如就此退去的好。”
說到這裏陳水平朝李元慶一稽,作勢就要離開。
蕭談心裏暗罵陳水平狡猾,但還是轉身攔住李水平道:“陳道長何必急于離去,天下百姓還等着你大發慈悲,救他們出水火呢”
陳水平見蕭談攔他更來勁了,兩手一攤做出爲難的樣子道:“貧道是有心無力啊!”
蕭談心裏越發不耐煩,直接生硬地道:“一百萬石糧食沒有,這些日子王爺雖然有所準備,但也隻有不到十萬石,眼下事急,我可以再嵩縣各大士族人家借一些湊夠十萬石給你。”
陳水平見蕭談肯給十萬石糧食心裏大喜,面上卻依舊做出愁苦的樣子道:“隻有十萬石糧食,怕是吃不了幾天,這往後怎麽辦呢”
蕭談看陳水平爲糧食發愁,心裏反而放心了。據此可以斷定三明仙教沒有什麽有謀略的人物,要真有謀略斷不會要造反了還爲糧食擔心。
因滿面含笑安慰陳水平道:“陳道長放心,後面的事情王爺不會不管的。”
“那還請王爺派護衛把糧食送到三明仙教總壇去,今夜子時我們開壇起事,得讓教衆們看見糧食。”
事到如今陳水平隻能點頭認了。
“好!本王派人給你送去。”道王李元慶見事情終于談妥,十分爽快地答應下來。
“多謝王爺!”陳水平連忙緻謝。
“事情既已談妥,貧這就告辭了!”陳水平再行一個稽首禮,然後又許諾道:“王爺大仁大義貧道銘感五内,他日王爺若行大事,三明仙教願聽從王爺差遣。”
道王聽了哈哈大笑道:“陳道長慢走。”
陳水平走出道王的莊園,馬九道長帶着幾個三明仙教的教衆迎上來。馬九道長和陳水平對視一眼相互打個稽首,便跨上戰馬狂奔而去。
跑了一陣,就聽陳水平吩咐道:“派人盯着這裏,隻要王府護衛一出動,立即快馬報與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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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子時,道王李元慶依然坐在花廳喝酒。
“參見王爺。”
長史蕭談從外面走進來。
“蕭長史來坐下,陪本王喝一杯。”李元慶有些興奮地道。
蕭談臉上有疲憊的神色,但是看着興奮的李元慶還是走到小幾邊打橫坐下。
“王爺這使不得。”
蕭談剛坐好李元慶就連忙給蕭談滿斟一碗酒。
李元慶放下酒勺呵呵笑道:“這裏沒有外人,蕭長史不必客氣。”
蕭談見此便不再說什麽,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放下酒碗神情鄭重地道:“王爺微臣有幾句話,今夜是一定要說了。”
李元慶向來倚重蕭談,聞言忙道:“蕭長史有什麽話盡管直說。”
“臣依然不同意王爺出手保下蔡文英和陳水平。”蕭談直接道。
李元慶聞言不在意地笑笑道:“本王知道蕭長史看不上這些江湖草莽,不過這些人也自有其用處,到時候本王救他們一命,他自然會感激本王一輩子。”
李元慶覺得蕭談太死闆了。
“王爺這次的事本來就涉及太深,萬一出了什麽纰漏後果不堪設想,要知道咱們的對手可是陛下和太子!”蕭談憂心忡忡地道。
李元慶聞言也點點頭,旋即又笑道:“本王不涉及造反,隻是在這裏養病,到時候還帶着王府護衛幫着朝廷平叛,就算李世民再不知好歹,也不能疑心本王吧”
“而且明天過後李承乾成了衆矢之的,天下士族、宗室借此機會蜂擁而起。有他們父子頭痛的了,誰還會注意到本王”
李元慶越想越輕松,最後臉上都帶上了笑容。
蕭談聽了李元慶的話,也覺得此事被設計的天衣無縫,不會有什麽後患。
“那王爺還要争奪天下呢”蕭談把話挑明了說。
李元慶聞言神秘一笑,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道:“老子曰:‘夫唯不争,而莫能與之争’。李世民父子相互殘殺,快敗盡大唐的氣數了,本王隻需順水推舟,讓他們鬥的更激烈一些就是了。”
蕭談聞言點點頭終于放心些了,用酒勺給自己和道王斟上酒,雙手舉起來正要說話,就聽見外面人喊馬嘶,沸反盈天。
心知不妙,忙放下酒杯道:“王爺先躲一躲,臣出去看看。”
“不會有事吧!”李元慶被吓得變了神色。
兩人剛起身還沒有站起來,就聽見院門口的侍衛和來人撕殺起來,站在廳裏就能看見外面火把淩亂人影幢幢。
轉瞬間就聽見雜亂的腳步聲闖進了院裏,蕭談臉色大變,慌忙跑到外面大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竟敢擅闖道王殿下的宅邸”
道王李元慶一直覺得自己穩坐釣魚船,此時被吓的臉色發白,不敢吭聲,隻躲在蕭談身後向外觀望。
蕭談喝問罷隻見一個幹瘦的道人,手持拂塵緩步走出來,極其不屑地道:“道王殿下”
這個人蕭談認識,不是别人乃是陳水平座下弟子蘇真陽,知道自己今天可能受騙了,心裏怒火直往上竄。
兩眼往上一翻道:“叫陳水平和蔡文英來見我。”
“呵呵,口氣不小來人把他們拿下。”
随着蘇真陽一聲令下,幾個壯漢不由分說上來就把蕭談和李元慶綁了。
李元慶吓的大聲呼喝道:“本王乃是道王,當今陛下的親兄弟,你們,你們要把我弄到哪裏去”
“道王不要怕,我們文佳皇帝有請。”
“文佳皇帝”
“哪弄出來一個文佳皇帝”
李元慶和蕭談聽了都是一臉懵懂,任由幾個壯漢推搡着出了這座莊園。
然後被人橫放在馬上,一路颠簸來到三明仙教的總壇。
兩個人被巅簸的七葷八素,被人拉下戰馬,推着就往裏走。
一路走就見路兩邊不遠處就燃着一大堆篝火,燒的火光耀天,路上來來往往都是人,雖然沒有人大聲喧嘩,但是對打招呼聲聊天聲仍然嗡嗡作響。
李元慶和蕭談耳邊嗡嗡響,眼睛又被火光耀的昏花不明,也不敢逃跑,隻能深一腳淺一腳往前走。走到一處大門前就聽見裏面山呼萬歲的聲音:
“文佳皇帝萬歲!”
“文佳皇帝萬歲!”
二人聽的驚疑不定忙往前走,隻見院裏火光通明,高台上坐着身着紅色冕服的蔡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