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瓷器破碎的聲音驚動了紫光殿裏的所有人。
緊接着,這一聲響就像是誰在大湖中央丢下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波及到整個東宮,然後是皇城,再然後是長安城,可能再過一兩天就是整個關,天下。
因爲摔這個瓷瓶的人是大唐最有權勢的皇太子李承乾。
不一會兒,一衆東宮屬臣紛紛被召進紫光殿。
面對這不同尋常的事情,東宮屬臣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見李承乾向衆人下達了命令。
“你們速去準備,孤王今日就要出發去洛陽。”李承乾看着衆臣冷着臉,強硬地道。
群臣先是一怔,緊接着心裏暗道一聲:不好。
“陛下離開長安日久,太子殿下心中牽挂,要去洛陽朝見也無不可,隻是總要先給陛下上疏,等陛下準奏後再動身不遲。”許敬宗第一個站出來。
隻是看李承乾的臉色,許敬宗不敢正面反對,把話說地十分委婉。
裴行儉心裏暗道,難怪太子殿下一向看重許敬宗,這一份急智也是難得了。
正想着就見許敬宗向他看來,忙也站出來陪着笑臉道:“太子殿下要是不放心裏旁人,臣親自騎馬前去洛陽行在面見陛下,隻要接了陛下的旨意,臣就立即飛鴿傳書回長安,兩三天内您就能起駕去洛陽了。”
李承乾則毫不理會他們,直接嚴肅地質問道:“孤王現在是下命令,你們想抗命不遵嗎”
衆臣臉上瞬間變色,一時都不敢說話了。
“梁方建你是東宮右衛率,起駕的事就交由你辦理。”李承乾直接安排行程的事。
“臣,臣遵旨。”梁方建一怔立即抱拳領旨。
沒辦法,他是李世民從外地調回來的,即不是李世民心腹也不是東宮心腹,做爲武将在這種時候不能耍嘴皮子。
看見梁方建已經領命,其他人自然不會再勸。
隻是幾個東宮心腹,心裏不免不疑惑到底是出了什麽事
讓李承乾這麽急着去洛陽。
在長安與洛陽之間的路上,三百騎兵縱馬飛馳直奔洛陽。
一路上來往的客商和官員甚至包括勳貴看到這一團沒有打出旗幟的騎兵,都感覺到心驚膽顫,因爲他們在這一團騎兵身上看見了肅殺。
這麽強大的一團騎兵爲什麽會出現在長安到洛陽的路上
這是稍稍有一點常的人都會感到疑惑的。
一打聽才知道這是護衛詹事司直周晉去嵩縣上任的東宮護衛。
聽到這個消息的人,不知道李承乾也在這團騎兵中的人,都感歎周晉太受當今太子殿下寵愛了。
從停午開始,一直跑到日落黃昏。
“太子殿下戰馬實在是不能再跑了,今晚我們要在前面的驿站歇息了。”程務挺一邊控制着戰馬一邊對李承乾道。
李承乾一邊騎馬一邊看着前面長長的影子,點點頭“嗯”了一聲。
旁邊的薛仁貴、程務挺和王方翼同時都松了一口氣,看李承乾出發時着急的樣子,他們真擔心李承乾會連夜趕路。
沒有辦法,本來李承乾坐在太極宮裏就感覺總有刁民想害孤王,今天突然聽說李世民下旨去召長孫無忌和程咬金去洛陽,李承乾就更坐不住了。
而且根據洛陽傳回來的消息,現在那裏上至親王下至百姓,還有官吏、士族和邪教都擰成一股繩了,若不是李世民現在腦子還算清明,說不定這些人已經向他發難了。
李承乾以探視李世民爲由起駕前往洛陽,命張行成和程名振留守長安,杜正倫、許敬宗、郝處俊帶着儀仗從長安出發緩緩向洛陽而去。
同時下令八風殿李懷俨親自帶領所有東宮供俸,坐着馬車日夜不停前往洛陽,準備派往洛州附近各州縣宣傳東宮的政策。
李承乾自己則帶着薛仁貴、裴行儉等人混在保護周晉的騎兵隊伍裏先行一步。
洛陽行在。
李世民的臉和外面的天一樣陰雲密布,兩隻眼神犀利地看着洛州刺史戴至德。
戴至德則像是一個死人一樣躬身而立,面對李世民能殺人的眼光一點都不爲所動。
“你說朕不能派兵去伊川嵩縣等地平叛”李世民的聲音嚴酷地道。
“啓奏陛下,伊川和嵩縣兩地百姓并不是叛亂,隻是百姓請求朝廷不要在兩地修建水庫、水渠。
百姓愚鈍一時不能理解朝廷苦心,隻能由臣等去勸說,絕不能輕易縱兵傷民。”
李世民聞言冷哼一聲質問道:“你身爲洛州刺史轄地百姓對抗朝廷,你難道沒有罪嗎”
“臣罪該萬死。”戴至德慌忙跪下道。
李世民冷眼看着戴至德,過了半天才冷冷問道:“那你能勸回百姓嗎”
“臣這就前去伊川和嵩縣,定拼盡全力把百姓勸回家。”戴至德連忙保證道。
“那朕就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不能勸百姓回家朕必嚴懲。”x
“臣代兩縣百姓謝陛下隆恩。”戴至德急忙謝恩。
“快快去吧!”李世民不耐煩地擺擺手,戴至德慌忙起身退出去。
他一走出行在就收起臉上的驚慌之色,轉而看着伊川方向眼裏殺機畢露。
嵩縣
“馬九道兄,教衆們都去官府請願了”
蔡文英身穿火焰紅袍坐在主位上,神色平靜地問馬九道長。
馬九道長聽她這麽不陰不陽地說話,心裏就是一陣膩歪,心道當初叫聲多火辣,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不過馬九道長現在可不敢表現出來,裝出小心道:“回聖母的話,教衆們按照聖母的吩咐,都已經去衙門請願去了。
隻等東宮派的新縣令一到咱們就起事。”
“嗯!”蔡文英聞言輕嗯一聲算是回應了。
馬九道長左右瞧瞧見旁邊沒人,便壓低聲音道:“文英,你可想清楚了,那些當官的都是爲了對付當今太子,可不會真心跟着咱們起事”
說到這,馬九道長見蔡文英沒說話,又接着道:“依我說,咱們幫他們一把,撈些好處,然後作壁上觀,看他們跟當今太子相争就是,起事還是算了。”
蔡文英聽了十分不屑地看馬九道長一眼,打心眼裏就看不起這個人,想到之前的事,嘴裏刻薄道:“虧你長了這麽大的個子,如此膽小怕事,不過是個銀樣蠟槍頭。”x
馬九道長聞言心裏不爽就回道:“是不是銀樣蠟槍頭,你們姐妹都知道。”
“你”
蔡文英聽他說起以前的荒唐事,頓時大怒,杏眼圓睜看着馬九道長半天說不出話來,馬九道長見她如此心裏越發瘙癢難耐,笑吟吟想再進一步時。
就聽蔡文英厲聲喝道:“你給我出去。”
馬九道長一見,知道事不可爲,才讪讪地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