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的大海上,一片彩色龍旗迎風飛揚,那是一支龐大的艦隊正乘風破浪向前航行。
這是大唐第一次派艦隊出海,既承擔着大唐向大海的探索,也承擔着大唐西南海上各部征稅的重任。
所以李承乾十分大方地給李恪派出三百多艘大小船隻和一萬五千名大唐精銳士卒,八千名突厥和各族投降的武士。同時船隊裏還有支持航海的各大士族派出的大批在族中不得志的子弟,他們目的是爲家族探索出一塊适合封建立國的土地,但是現在也要聽從李恪的調遣。
龐大的艦隊不光有人,還精良武器,刀劍連弩這些常規武器以外,李承乾還給艦隊準備了兩千石火藥、五十個熱氣球,每艘大船上都裝有投石機。
初一見到這些裝備時,李恪都想直接帶着這些兵馬直接就攻打高句麗。
前日艦隊已經穿過流求海峽進入南海,眼看再過半個月就要到達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廣州了。
身勁裝的李恪扶着腰間的寶劍迎風立在艦首,烏黑的長發若暴布般在腦後飛揚,他的身子一動不動堅定而有力看着波瀾壯闊的大海。
李恪離開長安已經快三個月了,算算時間長安應該入冬了,可是艦隊在南海上卻依然溫暖如春。
李恪清楚的知道他們現在離大唐并不算遠,往北航行隻要一天就是大唐的嶺南道。
就在前幾天他親自乘船往流求諸島看了看,發現流求諸确如李承乾說的氣候濕潤土地肥沃。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處封建立國的寶地,可是聽李承乾的意思這裏還隻能算是一處小島。
南海上還有很多比流求大多的的島嶼,甚至在太陽的南方還有一片不比現在的大唐小的陸地。
起初李恪對于李承乾說的這些隻是半疑半信,但是現在通過對海上的了解他已經完全相信了李承乾的話。
暢想着以後帶些百姓在一座大島上封建立國,子孫千夥萬代都做一國之主,未必比那中原的皇帝差。
因此李恪下定決心要在海洋中找一片屬于自己的土地留給自己的子孫。
當然李恪也知道現在他要先幫助李承乾治理好大唐,如果大唐治理不好,李承乾是不會派百姓出來開發大海的。
李恪是一個有野心的人,但是從貞觀十六年底他回到長安,他看見長安城裏李世民、李承乾、李泰還有李治父子四人之間愛恨糾結,讓他認清了自己的地位。
不管他自己如何自恃出身,都不能否定他是庶出的實事,隻要長孫皇後的三個兒子還有一個人在世,大唐的皇位就輪不到他。
想要把長孫皇後的三個兒子都殺死,那得先殺死李世民,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同時通過一兩年的接觸,他對李承乾的胸襟和見識也是十分欽佩,甚至每每想到一生都生活在北方的李承乾竟然如此了解大海上的各種情況,他就覺得李承乾有些深不可測。
……
……
不知道過了多久,内侍于标扶着帽子頂風走到李恪身邊,輕輕地道:“王爺!”
李恪聽了轉過身問道:“何事?”
“馮智戴醒了請王爺進倉說話。”餘标道。
馮智戴是耿國公馮盎的長子,先前一直留在長安等同于質子。
這次出海因爲要從廣州馮盎處征糧,李承乾便命馮智戴跟李恪一同出海回家探親。
馮智戴不适應海上風波前幾天突然病倒,最近一直服藥養病,今天醒來請李恪說話自然是因爲艦隊快到廣州了,商量一下如何征糧的事宜。
李恪也猜到馮智戴的心思,聞言便往艦倉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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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州耿國公府。
李恪的艦隊還在南海上航行時耿國公府已經接到長安的來信。
馮盎今年已經快八十歲了,身體非常不好,這兩年一直在家裏養病。
廣州督都府的事務都是由他幾個兒子在料理,但是這一次的事涉及到朝廷,他的兒子們還是前來與老馮盎商量。
雖然長安已經是深秋了廣州卻還十分溫暖,但是身體虛弱的馮盎既受不得冷也受不了熱。
衰老的身軀半躺在羅漢床上,腿上蓋絲綿被子,上身卻隻穿一件薄薄的帛衣,半眯眼睛一動不動似乎是睡着了。
他的二兒子馮智戣坐在床前的胡凳上,手裏拿着馮智戴的來信,也一動不動地看着馮盎。
信他已經給馮盎念了兩遍,現在馮盎正在考慮他不敢打擾。
而另一邊的三兒子馮智彧,卻是早已等的不耐煩了,身子雖然還坐床前頭卻扭向門口。
“嗯——”
不知過了多久,馮智戣聽見馮盎嗯了一聲。
“孩兒在呢,您說吧!”
馮智戣忙探着身子輕聲道。
馮盎聽了睜開眼睛略扭動一下身子,臉朝馮智戣這邊轉一點,慢慢地道:“背靠大樹好乘涼,馮家在嶺南的基業想要穩固離不開大唐。
再說這些年廣州都督府從沒有向大唐供給過糧食,既然當今陛下東征沒有軍糧那就獻給大唐二十萬石稻谷。”
馮盎年輕時曾随隋炀帝東征,知道中原朝廷一但統一是多麽強盛,嶺南這裏根本沒有實力與之相抗。
而且大唐和隋朝相比,對嶺南的治理已經極爲寬松了,隻要不另立朝廷就任其自治。
對此馮盎是比較滿意的,對于大唐因爲東征在嶺南征點糧食也能接受。
馮智戣聞言皺着眉頭還沒有說話,就聽旁邊的馮智彧頗爲不憤地道:“父親,大唐的這個皇太子野心極大,我們還要早做防範。”
馮盎擡擡眼皮看一眼年輕的馮智彧,過一會兒才問馮智戣道:“你怎麽看?”
馮智彧聞言立即眼神陰冷地看着馮智戣。
“嗯——”馮智戣沉吟一下道:“孩兒以爲大唐皇太子要在海外分封,未必會容我們在嶺南逍遙。”
馮智彧忙道幫腔道:“正是,這次說什麽也不能讓他們如願!”
馮盎聞言重重地嗯一聲,便不吭聲了。
馮智戣和馮智彧見此不敢吭聲,兩人相互看一眼,馮智戣才試探着道:“父親可是擔心大哥在吳王的船上?”
馮盎聞言臉色稍霁,心想還知道你們大哥。
馮智彧聞言一臉輕松地道:“這個也容易,隻待那吳王的船進了海灣,孩兒命附近蠻部把他們的船劫了,到時候咱們就上書說蠻部造反了,大唐要用咱們平叛自然不會爲難大哥的。”
馮智戣聞言臉上也是一喜道:“對!軍糧也可以此爲理由不給他們。”
馮盎聽他們越說越離譜怒道:“糊塗!吳王率兩萬大軍而來怎麽會怕了區區獠蠻,到時候他借着平叛倒能先平廣州。”
馮智彧聞言極爲不服道:“自古北軍南下,什麽時候都是損失慘重……”
馮智戣見馮智彧要跟馮盎頂起來,忙大聲打斷他道:“唉——
我等聽從父親的命令就是了,反正也才二十萬石稻谷咱們給的起,何必惹父親生氣……”
一邊說着一邊不住向馮智彧使眼色,馮智彧見此才不吭聲。
最後兩兄弟安撫住馮盎,便離開馮盎養病的居所,自去商量如何對付李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