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契苾何力與薛仁貴的一萬騎兵,李世民也走出卧室開始接見群臣,宣布擇日再行召見各部首領并且準備起程回長安。
李世民和李承乾兩人都出征在外幾個月了,父子倆都不在長安,李世民還是不放心的。
李承乾和東宮屬官也開始投入到各部武舉的事務上。
現在李承乾把事情做得很細,趁着各部首領和随從都在靈州城,每日都派東宮供奉在靈州城内外人群容易聚集的地方宣傳參加武舉的好處。
夕陽西下,天光漸漸昏暗下來。
靈州城南門外,一處土台子上邊幾個東宮供俸正在上演一出李承乾救護突厥蘭山部的故事。
講的是李承乾初入草原發現蘭山部首領虐待本部部衆,李承乾親自帶兵攻下蘭山寨懲處了蘭山部首領和部中貴族。
李承乾因此得到蘭山部部衆的衷心擁戴,在後來的戰場上有蘭山部的勇士漠胡英勇殺敵,直接被李承乾編入大唐軍營之中與并且加封其爲隊正的故事。
這樣的故每天都上演主角都是李承乾初到河套時救助的各部勇士,有突厥人、黨項人還的昭武九姓的人。
李承乾這樣宣傳的意思也非常明白,不管哪部的勇士隻要忠于大唐,在身份上都将與漢人無異。
不過這些故事也有一個十分明顯的導向,凡是得到唐人待遇的部落勇士,都是以個人身份加入唐軍的人。
那些被部落首領帶着上陣的人無論多麽勇武,建立多大的功勳都得不到唐人的待遇。
随着天光越來越暗來到台下看戲的人也越來越,在一處陰影裏有兩個老兵看一眼台上的故事演到那蘭山部勇士漠胡,因爲殺敵勇敢被加封隊正,咬着牙道:“太子殿下這是要重用夷狄。”
另一個人聞言憤憤道:“何止是要重用,簡直是要壓在我等漢家兒郎的頭上,你我在軍中打我這麽多年仗,還沒有混上一個隊正,那胡兒隻随他出一次征就是被加封爲隊正了……”
先說話的人聞言冷哼一聲道:“隊正還不算什麽,我聽說太子殿下選出來的武舉人都是要加封校尉的。”
另一個聞言大驚道:“啊!竟有這樣的事?”
聽了這樣的消息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似的。
這兩位也有趣的很,隻提時間長短不提人家立有功勞他們沒有功勞的事,就覺得萬分的不公平。
他們也不知道李承乾這段時間提升了多少漢兵漢将,但也有可能知道的越多,心裏越難受。
可是無論在哪裏這樣的人往往都是大多數,所以這些怨言很早便被人發現了并暗中加以引導,使得這些流言隻是攻擊李承乾對羌族和突厥的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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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州都督府臨時行在。
李世民所居的正廳裏燈火通明,大廳正中間擺着一張大方桌。
方桌上擺着一隻烤全羊和一壇子酒,李世民、李承乾父子四人圍桌而坐。
李世民大馬金刀地坐在北面,李承乾和李恪分坐東西兩邊,李治最小所以坐南朝北。
近些日子,靈州城盛傳這樣圍坐着大方桌吃飯喝酒的宴會,隻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場合很多人都願意采用這種辦法飲宴。
一則顯得關系親熱,二則衆人坐的近了也方便說話,三則可以多做幾樣吃食。
對于吃貨來說這是最有吸引力的。
李世民端起酒杯與三個兒子碰一下,一飲而盡,哈哈大笑道:“如此飲宴果然有趣。”說着也不叫内侍上前,自己親自抽刀切一隻羊後腿遞給李承乾。
李承乾連忙起身雙手接住,李恪和李治見此慌忙起身道:“請父皇坐下,由兒臣來分肉。”
李世民聞言一擺手笑道:“都坐下今天朕來分。”說着就又切下來兩條羊前腿分給李恪和李治兩個,最後給自己切下一隻羊後腿才放刀坐下。
見李世民坐下李承乾三兄弟捧着手裏的羊腿向李世民行禮稱謝。
李世民正要低頭啃羊腿見狀大手一揮道:“都坐下開始吃,食不言寝不語。”
然後父子三人放開了大吃起來,李承乾因爲不運動,不敢把一整隻羊後腿吃完,隻吃了一半就把餘下的分給李恪和李治,他們的羊前腿相對較小。
李世民看見哈哈大笑,放下手裏的骨頭端起酒杯連飲三杯,笑眯眯地看着李承乾道:“承乾越發成熟穩重了,朕很放心把北疆的事情交給你辦。”
李承乾連忙起身道:“兒臣年輕還需要父皇爲兒臣押陣。”
李世民聞言“嗯”一聲點點頭,欣慰地看着李承乾道:“承乾隻管放心大膽地去做,父皇還沒有老到上不得馬提不得槍,這些夷狄乖乖聽話還則罷了……”
李世民說到最後臉色凜然眼中殺機閃現,顯然他對這一次李承乾對漠北的動作表示全力支持。
李承乾聞言便借機道:“父皇,兒臣處理了這些事情也要回長安去。張士貴雖然老于軍伍但是于治民上确非其長,何況這裏都異族,還是留下劉仁軌處理後續的事情爲好。”
李世民聽了沉默一下道:“劉仁軌資曆不足朕得想一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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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子時,明月當空,給整座靈州城鋪上一層銀色的月光。
靈州城内一處臨時官邸的院子裏也和窗戶鋪着銀色月光,正房東窗前一棵高大的棗樹還沒有發芽,幹硬曲折枝條被明亮的月光投影在銀白色的窗戶上,變成一道道黑色的曲折的黑線,就像是巨石砸出的裂痕一般。
忽然突曠的院子裏轉出一個黑影悄悄靠近棗樹的那面窗戶。
黑影走到窗戶前看看窗上的影子,擡擡手輕敲兩下,就聽見裏響起咳嗽聲。
“東院的現在越來越愛攬權了,想讓劉仁軌替代張都督。”外頭人知道裏面是誰以後直接低聲道。
裏面沉默一會問道:“陛下怎麽說?”
“拖!”外面的人簡單明了的道。
裏面人聽後沉吟一聲道:“看來陛下還是擔心他在軍中的威望。”
說到這窗裏窗外的人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窗裏的人幽幽道:“所謂釜底抽薪,我們隻要繼續散布他要重用突厥和黨項的消息,他的軍心必然會被動搖。”
外面的人聽着他把話說的十分堅定,不免有些猶豫道:“若輿論太高驚動了他會不會讓他提前破了?”
窗裏聞言自信道:“不會。他對黨項諸部索取尤多故許諾也重,現在不會站出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的。”
“哦……”外面的人目露了然之色。
“好了,你隻要記住在陛下召見各部首領當日發動就好。
這幾天你我就不要再見了,他疑心極重早就在各處布下眼線,我們不要讓他先對我等下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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