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真氣從阿香風池穴進入她“腦經”脈絡中,慢慢接近CT片中壓迫阿香視覺神經的血塊位置。
很容易的,姬少天兩股真氣就在血塊位置“會師”。
“我去,這位置果然刁鑽。”
大腦皮層就像一堆腸子,左腦和右腦中間的分界線叫“裂”,“腸子”和“腸子”擠壓的“褶皺”是“溝”和“回”。
而阿香腦中的血塊,剛好卡在她左腦最深的“溝”中間,很嚴實的壓住了旁邊的一條視覺神經纖維。
血塊上面的大腦皮層褶皺貼合的很嚴密,若是做手術取血塊的話,難免會傷及大腦皮層,破壞其它神經纖維,難怪醫生都說沒辦法了。
“不過用真氣,就簡單了。”
姬少天心中不免輕松起來,這腦中血塊雖然隔了很多年,但現在仍舊是指甲蓋大小的塊狀物,像血豆腐一樣,真氣輕輕一絞,就能将其破壞。
說幹就幹,姬少天将兩股真氣分成無數道“細線”,瞬間就把血塊絞的粉碎,深溝中一直被血塊壓迫的大腦皮層逐漸由微凹變正常。
而那條被壓迫的視覺神經,也跳動了一下。
“呃!”
這一刻,阿香似乎感受到了什麽,嘴裏發出了聲音,旋即,姬少天感覺她身形有些不穩。
“少天哥哥,我暈……”
阿香呢喃道,瘦弱的小身子也搖晃得更厲害了。
“别怕,沒事。”
姬少天安慰了她,然後分出一隻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幫她穩住了身形。
大腦是人類最最重要的器官,裏面稍稍有一點異動,就會犯暈,這也是正常。
現在,腦溝中就剩一攤碎血塊,姬少天用一股真氣也能搞定,阿香的病算是治好了。
隻是姬少天突然又犯了難,他不知道該怎麽把這些碎血塊給清理出阿香大腦,這腦溝附近都是毛細血管和神經,沒有排血塊通道。
“怎麽辦?”
其實姬少天感覺就算是把這些碎血塊留在這裏,也不會對阿香有什麽影響,但這畢竟也是隐患,說不定某一天這些血塊又融合了,再害阿香。
“不行,一定要取出來!”
姬少天下了決心,同時腦中也飛快思索該怎麽把這些碎血塊給安全取出來。
“首先走血管是肯定不行的,大腦中血管密集,又太細,别再堵塞了。”
“走顱内?不不不!”
姬少天現在隻恨自己不懂醫學,如果他懂醫學,或許可以在顱内中找到好途徑用真氣取出血塊,但他不懂,就不敢亂搞。
“隻能走經脈了!”
姬少天沉思着,經脈嚴格來說并不是“實體”,所以隻能通過同樣不是實體的“真氣”。而血塊是實體,根本無法走經脈。
可如果把血塊碎成血霧,混入真氣中,應該可以勉強通過經脈。
于是,姬少天催動真氣,繼續粉碎血塊,一分二,二分四,四變十六……直至姬少天操控真氣的極限。
一番操作後,阿香腦皮層深溝中的血塊,已經幾乎變成一團血霧。
姬少天真氣融入其中,然後慢慢的收回真氣。
滋滋!
摻雜着血霧的淡紅色真氣很輕松的回到了經脈中,慢慢往回撤,阿香并沒有任何激烈的反應,姬少天松了口氣,這招果然有效。
然而漸漸地,姬少天感覺到了不對勁。
随着淡紅色真氣在經脈中延長,最前端的真氣顔色居然開始消失,直到真氣從風池穴引出後,又恢複成了原本的無色。
“血霧呢?”
姬少天立刻仔細檢查起來,這才發現,原來融入真氣中的血霧在經過經脈的時候,居然被經脈給吸收了。
姬少天那股血霧真氣已經全部存在經脈中,此刻完全被吸收,而那條原本在體内根本看不見的經脈,也“顯了形”,成了一條淡紅色的血脈,依附在大腦皮層上。
“奇怪……”
姬少天不知道爲什麽血霧會被經脈吸收,但他現在在意的是經脈吸收血霧後,會不會對阿香健康有什麽影響,所以他立刻用真氣探查了一番。
這一探查,姬少天又驚訝起來,因爲他在阿香大腦皮層的這條“血脈”裏,發現了一絲微弱的氣。
這股氣,不是他的真氣,而是阿香經脈中自行産生的本源元氣。
“這……真是……”
姬少天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古怪的笑了笑,這是爲阿香感到高興。
雖說前段時間姬少天從對胡老的實踐中得知,經脈中産生元氣作用在人體細胞上,會變成癌症,可那是新生的經脈,才會如此。
新生的獨條經脈,不屬于人的任何一支經絡系統,裏面的元氣就像高壓電胡亂接到了家用電器上一樣,胡亂作用于細胞,自然會癌變。
而阿香腦中這條血色經脈,人人都有,本來就屬于“腦經”風池穴一條。
所以,這條經脈中産生了元氣,會在“腦經”中循環,作用于整個大腦,讓大腦充滿活力,并且不斷進化。
阿香這條血脈源源不斷的生出元氣後,未來具體會怎麽樣姬少天并不清楚,但絕對沒有壞處,越來越聰明是一定的,過目不忘是最基本的。
“呼~”
姬少天吐納一循環,将自己身上真氣沉于丹田,而阿香感受到姬少天手離開它後腦勺,也知道治療結束了。
“少天哥哥,治好了嗎?”她還是問了下。
“好了,先别睜眼。”
“嗯。”
阿香很乖巧,但她還有些忐忑:“我的眼睛……”
“治療的很成功,但先别睜眼。”
說完,摸了摸阿香的頭示意她繼續坐下休息,姬少天起身離開了主殿。
杜騰還在外面等着呢。
“老杜!”
杜騰躺在側殿的搖椅上,還是滿頭大汗,他旁邊還放着半瓢水。
“少天。”
看到姬少天,杜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阿香針灸成功了嗎?”
“成功了。”姬少天一臉嚴肅道。
杜騰松了口氣,然後眼神變得堅決,他把手機交到了姬少天手裏:“我寫了遺書,手機密碼是我生日,我如果出事,你把我的遺書交給我爸媽。還有……”
杜騰紅了紅臉,壓低聲音道:“少天,我如果有事,你記得偷偷去我房間,把我電腦D盤‘學習資料’文件夾給删除了。我不想家人整理我遺物時候發現我……反正你一定要幫我做到。”
“我懂。”
姬少天心中竊笑,但面上還是理解的對杜騰點點頭。
“還有,我B站賬号和密碼你知道,你幫我給粉絲發個公告,别說我出事了,就說我要備考,以後不更了,就這樣。”
“好。”
姬少天依舊裝的很沉重。
“嗯,那我們進去吧。”
杜騰點點頭,往主殿方向邁了一步,旋即又看向姬少天:“告訴阿香,别爲我難過。我是自願的。要她每年一定要去看我一次啊……”
他又哭喪着臉了。
“行。”
姬少天點點頭。
“嗯。”
杜騰擦了擦眼淚,又朝前邁了一步。
“少天……”
“又怎麽了?”
杜騰回頭看姬少天,眼神突然滿是幽怨,似乎憋了好久一樣:“你小子,這種時候,就沒什麽告别的話要和我說嗎?我遺言裏可是和你說了好多話的……”
說完,他眼裏都是淚水了。
姬少天聞言,咧嘴一笑:“你說巧不巧,老道長隻是用針灸就把阿香腦中血塊給融化了,所以你不用輸血,我爲什麽要和你告别?”
“什麽?”
杜騰眼淚都醞釀了半天,這會突然聽姬少天這麽說,他一時愣住。
“嘿嘿!逗你玩呢!别多說了,你老實站在這裏,我帶阿香出來。”
說完,姬少天便返回了主殿。
而杜騰,呆在原地,他心中升騰起一股欣喜,可還有些不安,因爲他不明白姬少天最後一句“逗你玩”是指老道長針灸化血,還是這是假的?
“阿香,這件事一定保密,就說是老道長給你針灸治病的。”
扶着阿香離開大殿時候,姬少天再三囑咐,阿香自然乖巧答應。
“阿香,你好了嗎?”
看到阿香,杜騰跑了過來,一臉期待緊張。
“不知道。”阿香道。
杜騰立刻疑惑的看向姬少天,姬少天笑道:“阿香失明前看到的最後一個人是你,現在恢複視力,我想讓她第一個見到的人也是你。”
“我……”
杜騰一臉慚愧的低下頭,阿香露出了淺笑。
“少天……”
杜騰剛才還對姬少天沒有話和他告别而生氣,現在,他擡頭看向姬少天,眼裏隻有感動。
好兄弟!
姬少天看他眼神就覺得肉麻,他索性不看杜騰,而是扶着阿香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阿香,我數一二三,你睜開眼睛。”
“好。哥你在嗎?”
阿香點點頭,然後往前伸手,杜騰便拉住了她的雙手。
兩人面對面,阿香隻要睜眼,一下就能看到杜騰。
“一。”
數到二的時候,姬少天伸手輕捂住了阿香的眼睛,現在是上午,天氣晴朗,道觀周圍雖然都是樹木,可陽光仍然照了進來。
阿香之前隻是視覺神經受阻,眼睛感光一直很正常,所以就算是不擋眼睛,突然睜眼也沒事。
姬少天也是出于謹慎,怕出什麽偏差。
“三。”
說到三的時候,姬少天感覺到手心似乎有兩條毛毛蟲爬過去——那是阿香睜開眼睛時長睫毛的觸感。
睜開眼睛的瞬間,姬少天能感覺到阿香身體突然繃緊。
過了一兩秒,姬少天慢慢抽回了擋住阿香眼睛的手。
面前的杜騰瞪大眼睛看着阿香,緊張到了極點,現在他别的也顧不上想了,隻希望這次阿香眼睛能好!
一定要康複啊!
“哥!”
阿香眼睛又黑又亮,如水般透徹,她的眼睛一直這麽漂亮,但和以前不一樣,以前渙散的目光,這次彙聚到了杜騰臉上。
這一瞬間,杜騰瞳孔突然放大,他感覺呼吸都有些急促起啦。
雖然身體緊繃,可同時,他也感覺整個道觀裏都被阿香靈動富有神采的眼神帶動的生機勃**來。
世界終于缤紛多彩起來。
“這就是你的樣子嗎?”
阿香眼神又變了,好奇,臉上開始洋溢笑容。
“嗯,嗯!”
杜騰意識到了什麽,他使勁點着頭,本來就濕潤的眼睛,再次湧出淚水。
“哥!!!”
阿香第二次喊杜騰,聲音高亢,帶着狂喜,她一下撲上杜騰,緊緊抱住了他。
“我能看見啦!哈哈哈!”
阿香大聲喊了出來,是告訴杜騰,也是告訴全世界——陸凝香,能看見了!
“嗯!嗯!”
杜騰已經淚流滿面,阿香失明的這些年,他對阿香的照顧無微不至,付出的比任何人都多,甚至要超過阿香父母。
盡管拼命彌補,可一想到阿香失明,他内心還是感到無比煎熬。
現在,他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他開心的簡直想大哭一場。
“汪!汪!”
兩人緊緊相擁,眼睛裏都飽含淚水,本來阿香是會賴在杜騰懷裏盡情大笑大哭的,可一聽到狗叫,她頓時松開了杜騰。
“小王子!”
她蹲下,緊緊抱住了小王子狗頭。
小王子伸着舌頭,搖着尾巴,眼神很懵懂,它當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它絕不會因爲阿香恢複視力就失去什麽。
“阿香,是不是也該回頭看看你英俊潇灑的少天哥哥了?”
身後,姬少天眼睛也濕潤了,這麽多年,他又何嘗不是一直心疼着阿香,心疼着杜騰呢。
“少天哥哥!”
阿香站起身,回頭,初看到姬少天,她怔了下,但馬上就歡天喜地的撲向了姬少天懷抱,和姬少天緊緊擁抱。
“謝謝你,少天哥哥!”
她是在姬少天耳邊小聲說的,姬少天笑了笑,自然沒有回答。
“阿香,我和你哥沒騙你吧,我們倆是不是長得很帥?”
姬少天不喜歡大家哭成一片的氛圍,所以和阿香分開擁抱後,他開起了玩笑。
“嗯嗯!”
阿香看了看姬少天,又看了看杜騰,激動又認真的點了點頭:“帥!真的很帥,是我見過最帥的男生。”
“你見過的男生隻有我們倆好吧……”
杜騰擦幹眼淚,寵溺的吐槽起來,他也不喜歡氣氛太煽情。
“誰說的,我可是想象過很多男生的樣子,可都不如你們帥!”阿香調皮道。
她一邊說着,一邊充滿好奇的,如饑似渴的看着周圍的一切,一切。
“那我和杜騰,你覺得誰更帥?”姬少天問道。
杜騰也立刻起了攀比心,和姬少天站在一起。
“都帥!”阿香看着兩人,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牙齒笑道:“哥和我想的差不多,隻是我沒想到他這麽瘦,這麽白。我原本想象中,哥你應該稍微黑一點的。”
她仔細打量了會杜騰,然後又看向姬少天:“少天哥哥,我本來以爲你是暖男的樣子,沒想到你看起來那麽高冷,有氣場。我剛才差點沒敢認。”
“對誰高冷也不會對你高冷的。”
“那要不要我以後曬黑一點呀?”
姬少天和杜騰相視一笑,阿香也咯咯的笑起來,笑的特别開心。
“我們走吧。”
姬少天拉起了阿香左手,右邊杜騰卻沒有拉阿香右手。
“我要去給老道長磕頭道謝!”
杜騰要去主殿,但被姬少天托辭老道長不願見外人爲由攔住了,再加上阿香在一旁助攻說老道長特意囑咐不許緻謝,所以杜騰便打消了念頭。
“那走吧。”
兩人拉着阿香的手,準備離開道觀回家。
然而,剛走一步,阿香突然“哎呀”一聲,險些跌倒在地。
“怎麽了阿香?”
姬少天和杜騰齊問,阿香低頭看着自己穿着白絲襪的雙腿,擰着眉頭道:“不好了,我發現我不會走路了。”
“什麽?”
杜騰隻是奇怪,而姬少天則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