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幾天之後,阿喬,也就是那個當我提起“阿壯”便驚聲尖叫的當地姑娘,終于在老人的允許下努力的扶着扶我滾下了床闆。
不遠處的阿離一臉殷勤的站在門闆處,一張嘴便是滿嘴的人民币味兒。
“老闆呀,可急死我了,自從那天你走進林子克,我就一直擔心的要死,可你又沒回個音訊,電話又打不通,我也要生濟噻,就沒有再等下克,可誰想你搞成了這個樣子的呀”。
阿離操着一口本地方言向我表明着衷心。
我勉強的對着阿離笑了笑,貼近阿離的耳朵說道:“等我,就在這裏,每天300,做我的翻譯”。
我的聲音雖然微弱,但很顯然阿離已經聽得一清二楚,由他的表情可以看出,這個數字,對他來說,簡直是不可相信的。
“放心,回了湛江口結賬時如果缺你一分工錢,我就立個生死文書,然後活活讓你打死,我在杭州的産業也全歸你”。
阿離的眼睛告訴我,他根本沒有懷疑的餘地。
一瞬間,阿離便像是成了我親兒子一樣轉身奔到我的身左,攙住了我的左臂,嘴裏還一直念叨:“老闆,你看這力度重嗎?”。
這種态度與一分鍾前依着門闆冷眼看笑話的表情簡直天壤之别。
另一側的阿喬雖然似乎聽不懂漢語,也在對這種人情冷暖嗤之以鼻。
伴随着阿喬和阿離兩人的一陣交流,還原了很多我原本應該知道,卻又還不知道的事情。
按照阿喬的表述,他們應該是在事情發生後的一兩天内就找到了我。
确切的說,找到我的并不是“他們”,而是“它們”。
他們是幾個當地進山打獵的散兵獵戶,聽說自從盤馬失蹤後,再沒有獵戶敢深入内山去尋覓獵物,多是在外山口走動走動罷了,而且,即便是外山口,他們也會盡可能的荷槍實彈、身背獵刀,而且還聽說,爲了最大化的安全,他們每個人都把以前的一人一犬的配置提高到了一人二犬。
說也奇怪,自從他們提高狩獵配置之後,反而沒有出過什麽意外,别說與大型貓科動物的近身搏鬥,就是見都沒怎麽見過了,但這些當地獵戶都知道“常在河邊走、沒有不濕鞋的道理”,所以他們仍然在狩獵行動中保持着這種高配置,畢竟,他們已經失去了他們口中的盤馬老爹。
那些猞猁之前的兇猛和現在的失蹤,我心中自然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但也沒必要戳破。
而後阿喬告訴阿離,就是帶去的那些獵犬,有一天一大早就在營地對着一條溪流狂吠,就像是遇到了什麽大敵一樣兩眼賊兇兇的向着那個方向個兒個兒努着勁力。
那幾個獵人其中的一個,就是我一個半月前進巴乃第一個見到的那當地人“大個子”,他其實并不是什麽獵人,每日遊手好閑,雖然不做什麽壞事,但也沒有個正經業務。
以前裘德考在這裏安營紮寨的時候,他還能靠自己改造的那個小旅館圖些營生,而現在,也真是找不着什麽出路。
這幾個獵人去他的小旅館一樓喝酒的時候說出了近日要進山,大個子得知後便死活央求着希望一起去,一方面自己排擠時間,另一方面也是真想進山撈點山貨回來填補些日用。
領頭人年紀也不過30出頭,一看大個子爽快,又免了酒水吃用,也就應下了。
可這樣的隊伍哪見過這場面?以往群犬極吠,那可是隻有遇到了大群的兇猛獵物才會有的事情,獵人們如果遇到了,除非盤馬主持場面,不然沒人能活着回來。
此時的大個子當場就吓得堆在地上,面無血色,手上哆裏哆嗦的握着雙管槍杆子,領頭人一看這場景,幾步上前一腳便踢飛了他手中的槍。
幾個獵人強拉着獵犬一步三尋的向獵犬的搜尋區域走了過去,據那幾個獵人說,别看大個子五大三粗的樣子,一看獵人要走,忙上去拉扯說别丢下他,活脫像個女人一樣。
就這樣他們在獵狗的帶領下搜索到了一條溪流旁,涔涔的血紅飄灑其中。
獵犬呲着獠牙環顧四周,而領頭獵人也頗有經驗示意大家把大個子圍在中間舉槍警戒。
但他們并未在四周發現什麽,而獵犬卻喋喋不休的狂吠着。
具領頭獵人自己說,他們也是鬼迷了心,心想着沒準真是大買賣,以前聽老輩獵人經常說山裏除了野貨外,還經常有金疙瘩(下雨澆出來的元寶),别是讓咱們碰上了吧。
順溪流向上近30米,他們找到了我。
而且,據說,當時已經泡的發白的我,手裏還攥着一些比金疙瘩還令他們匪夷所思的東西。
那是一縷頭發,烏黑的頭發。
說也奇怪,獵人轉述說那些呲着獠牙的獵犬前一秒鍾還對我競相竄撲的樣子,但鼻子一靠近那律頭發,便立即“鞥鞥鞥”的退後兩步,甚至有幾條串貨(獵人土語,意爲獵犬與家犬雜交)後腿一分,大便夠拉了出來。
在深山老林裏,見到死人總是不吉利的事情。
但當時的“大個子”卻不是這麽想。
他是我這次進巴乃第一個接待我的人,見我對阿離出手闊綽,所以對我印象很深。
雖然遍體鱗傷,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我的容貌,在我留在村子裏的财産的利誘下,他們還是将我的屍體“擡”出了河道,準備就地掩埋。
隻是萬沒想到,期間我的一聲輕哼,才真正的救了我的命,畢竟,除了大個子外,他們隻是獵戶,不是殺手。
而且與此同時,獵犬的鼻子仍然在河道周邊細細的搜尋着什麽。
不消片刻,他們又找到了一具女屍,一具仍然有脈搏的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