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安全,我并未給阿貴打去電話,甚至,雇傭的驢車都是自己“面試”而來。
驢車車夫喜歡别人稱呼他阿離,是個年輕的漢人,很風趣,一路上倒是平添了很多樂子。
我想不好當我見到胖子時會是一副什麽場景,痛哭流涕?還是百感交集?亦或是相互罵娘?
摸了摸兜裏在湛江買的二鍋頭,雖然不知真假,但至少一會兒的胖子應該可以開齋了,我現在的腦海裏都能想象到這厮待會兒光着腳丫子跑出來咕咚咕咚先灌幾口的那副尿素德行。
“還有多遠?”,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哦,老闆,去客去不遠了,不到5裏地”,阿離操着一口不流利的漢語說道。
五裏路,卻像伍拾公裏一樣,那份等待,悶破于心。
回憶起頭幾次見到胖子,說實話一點好印象沒有,見着他就像見着瘟神一樣,準知道禍事要來,加上自己這“逢鬥必粽”的倒黴名号,幾次都處于絕地險境。
但,慢慢的,才會越來越發現胖子的優點,因爲,他真實,他是我所認識的人裏,最爲真實的一個。
我還記得這厮在海底小命不保的情況下,還能撅着屁股爬過去,搶下那顆“夜明珠”。
當然,我也還記得這孫子在得知那并非夜明珠,而是個赝品時,那副胖下巴如何脫臼的樣子。
想想這些,嘴角便不自然的上翹。
我想念他們倆,想念那個渾身紋得花裏胡哨的悶油瓶,也想念那個肚子隻有一整塊腹肌的胖子。
距離巴乃越來越近,我甚至已能看到村子的袅袅青煙。
我不停地催促着阿離快些趕路,也不停的勸說着自己别着急,不差這幾分鍾。
當驢車步入那熟悉的村口,我依舊拿起手裏的糖罐兒,準備爲奔上來的孩子們分糖,但他們并沒有過來,而是被身邊的大人死死的拉扯着,并在耳邊對孩子們說着什麽。
胖子又惹禍了?這些老鄉早已熟知我的面孔,來三遍了,一定是那胖爺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才讓村民們對他、甚至對我如此忌憚。
到底是偷了人家的雞,還是上了别人的炕?
村民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後,人越聚越多,讓我很不自在。
我讓阿離停了下來,讓他跟着我走,畢竟,在巴乃,我比他要熟。
拐了兩拐,當我興緻沖沖的奔向阿貴院子的時候,眼前的一幕卻讓我無法面對現實。
那裏再沒有什麽院子,黑漆漆的房牆,破落并坍塌的院子,一切的一切都讓我認爲我走錯了路。
但,沒有錯,這裏就該是阿貴的家,那座在巴乃頗顯奢華的二層小樓。
可當初伴随着雲彩燦爛的笑聲和胖子爽朗淫蕩小樓,如今卻已是一片廢墟。
出了什麽事?誰能跟我解釋一下出了什麽事?
我轉身奔向一個大個子村民,我見過他,他跟阿貴的關系不錯,我住在這裏時曾經向我們高價出售過啤酒。
但我忽略了一件事,他們不會說漢語,幸好有阿離在。
那大個子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發難,不緊不慢的向阿離說着什麽,聽起來似乎非常繁雜,而阿離也聽得十分仔細,不時的點頭,不時的皺皺眉頭望向我。
我有一種極度不詳的預感,我希望立刻就能聽到阿離的翻譯,但,我又似乎永遠都不想聽到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