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着根煙,信裏暗罵三叔這老淫棍,你要告訴我何不直接來找我?還寫什麽信?現在好了,你自己抱着老情人舒心了,留着我自己像個怨婦一樣東西打聽,苦苦思索還得苦逼存活。
但,解連環爲什麽要取走三叔給我的信呢?
吉普車晃晃悠悠的開了兩個小時,在一個漆紅的門宅前停了下來。
解家和霍家截然不同,如果說霍家的宅子是個軍區大院兒中的亭台樓閣,那解家的住所就是個祖輩稍微有點錢的小康家庭。
沒有霍家的兩進院子,也沒有穿插在各宅院間的陰陽小路,沒有金絲楠的塌椅,也沒有紫檀的條案。
唯一上得了台面兒的便是一個近400平米的明亮院子,一正兩偏四後的7間古式北京房閣,抄手遊廊格外雅緻,院子中間兩個大魚缸,右側是個石台棋盤桌陪四蹬石墩。
碩大魚缸裏養着幾十條戴泡琉璃金,這個倒是名貴品種,據說這麽布置再配上門口的影壁是聚财震風水用的。
而東西偏房倒是簡單的布置,幾株一人高的石榴樹的後面布鋪齊房高的綠葉藤。
我喜歡這種感覺,這是一種奢恬,如果霍家的幽靜是威嚴的壓迫,那這裏的幽靜就是平靜的生活。
解家向來低調,無論處理事務的方式,還是解家在老九門中行爲舉止的顯露,都非常低調,聽我二叔說,解九爺除了下棋時步步緊逼外,對待其他事物向來思慮過謙。
而在解連環、小花和黑眼鏡的身上我也找到了解九爺一樣的影子。
這也許就是解家的生存法則:“目标在變化,自己才會變化,而目标的變化一定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我不知道自己的揣測應該不應該,但在巴乃胖子對小花的那種積慮還是讓我有所忌憚的。
說到底,我始終都是一個被蒙在鼓裏的人,任憑我在裏面如何敲打四壁,鼓外的人最多嘴角微動,扔個饅頭給我頂餓,但誰也不會敲破鼓面救我出來,甚至連同我的親人在内。
我沒有悶油瓶的身手和敏銳的觀察、也沒有胖子足以自保并看似粗魯卻缜密萬纖的頭腦,我自己都越來越感到自己的天真,我信任任何人,隻要邏輯上說得通的事情我都相信,而恰恰如此,騙子通常是精明的,因爲他們在騙你之前會把事情變得是那麽的合乎常理。
但,我還是我,我信任每一個人,依然信任,包括小花,原本的我,并沒有什麽心機和心計,過往的三年中,所有的心計都是被逼的,是被别人的心機逼的,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小花穿着他的标志性粉襯衫慢慢的由正房走了出來,慢到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胳膊在擺動,我根本看不到他在移動。
我快步迎上前去,接下來的幾分鍾本該是一場噓寒問暖。
但我靠近小花的耳朵,輕輕的說:“這一次如果你給不了我一個滿意的答案,我就讓你一會再去一趟美國。”
小花一愣,随即咯咯直笑,再然後咳咳咳的咳嗽起來,顯然他的傷距離恢複如初還有很長的距離。
“怎麽就你一個人?潘爺和啞巴張呢?怎麽沒來?”,小花顯得與潘子很熟絡的樣子。
“潘子,潘子他再也走不出那個古樓了,對于他來說,一切都結束了。至于悶油瓶,他失蹤了”。
我無法形容說出這段話的感受,悶油瓶、胖子、小花、潘子和我,這是這次巴乃進場的主力,小花是我回到家中平靜後見到的第一個故事主角,其他的呢?有丢命的,有丢魂兒的,有丢情的,有丢人的。
我們像是進入了一個怪圈,一個始終都無法擺脫的怪圈,那就是,無論是鐵三角還是加上小花和潘子,和平時期就别碰在一起,隻要在一起就是兇險萬分。
小花也呆站在那裏良久,沒有繼續問下去。
“小邪,進屋再說,我堅持不了多久,但隻要時間夠,我可以分幾次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一切,當然,如果我也不知道或不能說,那就愛莫能助,但既然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不能說的東西也就很少了”。
我坐在了條案主位的對面,護理端扶着小花坐在了主位,很簡單的條案,但卻擺放了厚厚一摞的書,書裏似乎夾藏着一些東西,是書簽?怎麽會有這麽厚的書簽?
“黑眼鏡呢?”,我一愣神的功夫,黑眼鏡不見了。
“他的任務完成了,我這個堂哥向來不喜熱鬧,單獨慣了”,小花慢悠悠的說着。
“那個手環是怎麽回事?”,我迫不及待的直奔主題。
“讓我勻口氣,别着急,我知道你現在你腦袋的問号,我現在還沒那麽多體力,咳咳咳~~~~。”,小花拿起杯子抿了抿水。
“你身體恢複的還好嗎?”
“還行,被那東西鈎了一爪子,隻要再深一點兒,你今天就見不到我了,呵呵”,小花搖頭說道。
“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把你傷成這樣,那個手機是你故意錄下留給我們的?”,我想起了古樓裏那部快沒電的手機。
“我們?自從下了裂縫,就沒順利過,走走停停,說是走,不如說成鑽或蹭。很長的時間裏都是在這種舉步維艱的環境下行進,不過還好,至少路線是正确的。”,小花慢慢的說。
“可到了第6個拐角的時候,地圖明明标記該向左轉,可那裏根本沒有任何能轉的方向,那是一條死路,潘爺和幾個夥計看了看,認爲是塌方了,工兵鏟伺候了幾下,向前又挖了将近半米的小洞,浮土一下去,就再也沒地方下鏟子了。
“潘爺又從身上取下沖鋒刺向前砸了幾下後,搖了搖頭,轉身對我說,花爺,看來我們錯了,這不是塌方,這他娘的是貨真價實的岩層。”
“我一聽就有點怵,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就在原地想了想,當時我并不太相信潘爺說的話,雖然地面上那位剛睡醒覺的主兒很多時候不靠譜兒,但這性命憂天的事兒這胖神應該不會出錯。”,小花喃喃的自述着。
“轉瞬間我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打着了一個火折子,引燃了一張紙塞進了我們打的洞裏,如果前面的堵頭兒是塌方造成的,再嚴重的塌方土層和岩石間也會有些縫隙,我們再這面一扇風,紙張燃燒所形成的煙就會飄向縫隙一部分,通過排煙量來确定是否是塌方吧。”
“很遺憾,煙全都飄了回來,說明那是一整塊密閉的岩層,我們也就徹底死了心,坐回原地從新思考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小花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