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煙塵滾滾而來,我的小心肝都顫了顫。這可如何又能避開,還能見此盛況?
我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轉眼到了跟前,不由抓了瞎。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遇事、尤其是危機時刻反應能力特别差,隻能眼睜睜着被千軍萬馬吞沒。
“喊收啊!”師父的話在耳畔傳來,我已經反應不過來了,恐懼在眼底一點點擴大,到最後隻能一閉眼等死了事。
本以爲自己就像風中的落葉一樣,被沖擊得東倒西歪,千軍萬馬中,一隻手伸了過來,使勁一扯,我便穩穩地坐在了一條紫色巨蟒之上,并且靠上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沒那本事,還想湊熱鬧,你不想活了嗎?”一聲怒喝從身後響起,我不由更靠向聲音來源。已經吓傻了的我,我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驚吓之後的委屈,是止也止不住。
“你怎惹出這麽個大家夥,你吓死我了!”我淚眼婆娑,完全忘了身處何地!
“行了,沒事了,我這一輩子算是又一次栽在你的手裏!”輕輕的歎息淹沒在滾滾紅塵中,方大叔緊緊圈着我的腰,穩如磐石地坐在阿紫身上。
巨蟒阿紫順着洪流一路往下,在飛快地前行,有人在旁邊壯膽,我的思維總算正常了。
隻見和巨蟒并駕齊驅的是一條九頭蜥蜴,這家夥長相兇殘,那九顆頭顱,像利箭一樣,此起彼伏而來。這叨一口,那叨一口,這樣輪翻上陣,阿紫左躲右閃卻始終無法逃脫其中一口。
我看這樣不行,再這樣下去,自己幾個都讨不了好。于是大喊一聲‘收’,隻見那幾頭蜥蜴一扭頭就向我叨來。我吓得哇哇大叫,隻有躲到身後人的懷裏。
方允華長劍一閃直立于巨蟒之上,衣衫獵獵作響猛地飛了過去,長劍飛舞,但每一劍仿佛砍在金石之上,叮叮作響。
我再次大喊收,它還是完好地在那裏,不見九頭蜥蜴消失,我就有些膽怯了。隻見它依舊和方允華纏鬥在一處,它的每一口都叨起一塊肉,漸漸本來穿着天藍色的廣袖長袍的方允華,點點血花在衣裳中澱放開來。
情急之下,我猛地将丹田中靈液能量直接運轉到手心,一掌打過去,隻見那九頭怪被打得翻滾在地,且那液體像濃硫酸一樣,遇肉就黑成一片,且在不斷的擴大。
那家夥終于松開了方允華,實則巨痛使它無暇顧及其它。正在此時方允華一個飛身又回到了我的身邊。
這一回,那家夥知道危險所在,于是完全沖着我叨了過來,那長長的脖子,尖利的牙齒,兇狠的目光完全鎖定在我身上。
我也完全豁了出去,任它在我身上咬了一個又一個傷口。一身是血的方允華,不顧一切地擋在我的前面。
見此,我終于又有了還手之力。我将身體中各處大穴中的液态能量一一調動,就像滋水槍一樣在它身上掃射,漸漸地那巨型九頭蜥蜴,由于巨痛,轟然倒在地上。
而就在此時,由于能量耗盡,我直接從高空中華麗麗地摔向地面,徹底的失去了知覺。
就在此時,我的靈魂飛出了身體,懸在高高的半空中。隻見我那自由落體的身體,被紫色巨蟒輕輕一卷甩向天空,渾身是血的方允華足尖一點,将那身軀接了個正着。
一人一蟒這才安全着陸,方允華足尖輕點,幾個起落飛到了一個山草濃郁之地,阿紫将大尾一掃,掃出了一個平坦之地,方允華才将我輕輕放下。
半晌見我毫無動靜,方允華臉上顯出悲痛之色,許久才擡起顫悠悠的手探了一下鼻息。這一探不要緊,方允華向天一聲長哮,那傷痛仿佛讓日月變色。
夕陽最後一絲餘輝隐沒在天地間,隻有方允華那悲壯的長哮在山谷中久久回響,回應他的隻有沙沙風吹樹搖,以及越來越響亮的蟲鳴!
我就這樣呆呆地望着方允華如雕像般的臉,上面什麽表情也沒有,我用手輕輕撫摸着他那斧削般的臉,卻摸了一個空。
“我一直以爲你隻要不修仙就不會離開我,于是爲此我要變強,變得有勢,強勢地将你留在身邊,卻不曾想,卻更早地離開了我。人那!一生莫強求,可我就是看不開,結果你果真如手中的沙,握得越緊流失得越快!”
一滴血從方允華的眼眶中逸出,順着眼角流了下來。
“這一世就這樣結束了,就這樣簡單而迅捷?爲什麽?爲什麽老天要如此懲罰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兩世都這麽短暫?”方允華喃喃自語,仿佛是對自己說的,更仿佛對着那俱身體低喃。
“好歹上一次,我們還成爲了夫妻,雖然不曾得到片刻的溫存,好歹相處時間長,可這一世呢,你好不容易對我有了親近之意,卻走得這麽匆忙!這就是所謂的造化弄人?”方允華一聲長歎,仿佛一切都是空的,無耐卻更多的是不甘!
“罷罷罷,來世我們再來。你走我随,你消我滅,你死我亡!生生世世糾纏不放!”說罷眼角的血流,如瀑布般沽沽而下。
看到這裏我眼中漸漸顯出恐懼之色,他這是要幹什麽,是要自爆?
“不要,你不要這樣,我不是羅丫丫,我真的不是羅丫丫。”可是毫無用處,他依舊看不見我,我絕望了,心痛在一點點的擴大,自己卻無能爲力。
正在這時,方允華眼中的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了我的手心上,那血很快被吸入了八卦中,一點點我感覺到一股大力将我扯回了身體裏。
我艱難地睜開了眼,想用手阻止方允華自爆,可是我的手重若千金。連擡一下都難上加難。
看看越流越快的血液,我一股怒氣升起,猛地擡起手,用力狠狠一扯他的發絲,隻見方允華渾身一震,一股狂喜溢滿全身,低頭看着懷中的小人兒。
“你醒了是嗎?你醒了?”那問話小心翼翼,仿佛怕驚撓到懷中的人兒一般。我沖他動了一下眼皮,又疲憊的合上了眼。
方允華再次探我的鼻息,那似有似無的息動,讓他不确定起來,于是又将耳朵貼向我的心口,才終于确定我還活着。
這才一把将我緊緊摟在懷裏,一動不動!
許久我緩過勁來,伸手想幫他擦一擦眼上的血迹。可是我的手就像有千斤重,無論如何也擡不起來,想安撫他已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