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涵越站在後面,看着少女的身影坐在那就像個洩了氣的娃娃,還未走近,仿佛都能感受到她身邊散發着的那股壓抑。
聽到腳步聲,童薇瞥眼看過去,男人穿着最普通的黑t和白球鞋,他是個天生的衣架子,就算是披個麻布袋在身上,别人也能相信那是出自大設計師的手筆。
他走到秋千倚旁邊,眼神瞟了下她旁邊的位置“我能坐這嗎?”
童薇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直起身子,慢吞吞的往旁邊挪了點。
男人在她身旁坐下,毫不客氣的伸手從袋子裏拿了罐啤酒打開。
童薇“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葉涵越“猜的,你肯定想往安靜的地方跑。”
兩人坐在同一個秋千倚上,男人修長的腿微微使力,秋千一下一下輕輕前後晃動着。
童薇不想說話,腦袋靠在一邊,伸手又摸了一罐啤酒打開。
葉涵越一邊灌了口酒一邊睨了眼她的臉色道“酒量怎麽樣?”
“還行吧。”
見慣了她平時笑嘻嘻的模樣,此刻看着身邊情緒低迷語氣寡淡的人,葉涵越覺得有些不适應。
空氣安靜了好一會。
男人又喝了一口啤酒,嗓音低低的道“剛才的事,抱歉。”
童薇一怔,有那麽一瞬間以爲自己聽錯了。在她的印象裏,葉涵越的标簽一直是實力強大,既毒舌又驕傲,還孤僻,還霸道。
她以爲,他應該是個一輩子都不會道歉的人。
驚訝過後,童薇又有些心虛,他作爲隊長,有他的責任,确實應該了解每個隊員的真實情況,是她隐瞞在先。
如果有第三個人在場,也許在别人看來,現在也是她矯情了。
童薇清了下嗓子道“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是在氣我自己。”
少女曲着腿,抱住自己的雙膝,眼睛盯着啤酒罐子回憶着。
“隊長你知道嗎,我從小表演天賦就特别好。”
葉涵越一挑眉,仿佛想到了什麽不好的回憶,心裏暗道我知道。
“那年我還不到十五歲,是全劇組最小的一個,大家都說羨慕我,說我以後一定能紅到發紫……”
“甚至有時候我都在想,如果那個時候我的年紀能大一些,心性更成熟一些,又或者我當時能敷衍一些,别那麽拼命的較真……也許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的事業,才剛剛開始,就被釘在十字架上判了死刑,還是她自己,親手給自己上的枷鎖。
“……我是真的,很不甘心啊。”少女下巴擱在膝蓋上,眼眶紅紅的,聲音也有些哽咽,然後自嘲的笑出了聲。
“很可笑吧,一個演員,居然陷進了角色裏出不來,這麽長的時間……我很努力啊,真的很努力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了啊。”
童薇半醉半醒的眯着眼,一個人自言自語的說着從來沒有人聽過的心事。她把小臉埋進臂彎裏,眼睛酸澀的有些疼,擰着眉頭,睫毛微微染上些濕意。
葉涵越一手撐在秋千的扶手上,靜靜地聽她說着。
這種感覺,他懂。
就像是因爲手傷因爲年齡而不得不退役的選手,被迫離開了自己熱愛的事業。
才不到十五歲的童薇,那個時候的她,是怎樣的無助和絕望,又是怎樣的掙紮着到後來慢慢接受了現實。
一陣涼風吹過,湖面漣漪上跳出兩三尾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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