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辣椒醬不好,是顯得不用心。
要是軍戶區那面沒有種植辣椒,咱拿出送禮,那絕對倍有面子,很有心意。
眼下,軍戶區那面一種種一大片,柳将軍又知曉這東西是出自你手了,你還登門拎着它,感覺像是随便拎兩樣就登門似的。
錢佩英瞪一眼宋福生。
你沖陸畔也不能那麽摳呀。
宋福生:來前也不知道有陸畔的事呀。
“不用你跟我犟嘴,你瞅瞅吧,看看柳家給回的啥。很明顯,人家回禮,這裏就有陸畔的面子。要不然就沖你六品官,人家至于嗎。”
錢佩英從身後取過兩個木盒。
盒子才打開,宋福生就坐直身體,看一眼人參,看一眼媳婦。
這人參都成人型了,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得值多少銀錢,還是兩根。
“說沒說是多少年份的。”
“哪能說那個?顯得多沒有派頭,就讓拿回家給老人吃。”
宋福生這才明白媳婦爲啥覺得丢面子。
人參好到一種程度,它到哪裏都通用,會有市無價。這樣的回禮很重。
不過,他一邊稀罕的拿起人參聞了聞,一邊安慰媳婦道:“沒事兒,守着長白山,這裏有好人參并不稀奇,大山裏海了去。他家會有許多。”
估計連很多小将領小頭頭家裏都有這種這東西。
巡山的時候,那就挖呗。
挖出好的孝敬給将領,這不是很正常。
在咱們這裏很當寶的東西,在人家那裏未必當回事。
“恩,說的跟挖蒜頭似的,要像你說的那麽輕松就好了。來,我再給你看看别的。”
錢佩英從後面拿出用錦緞包的包裹。
宋福生探頭一看,不吱聲了。
兩塊貂皮。
一塊黑貂皮不稀奇。
一塊雪貂皮。皮子本色乳白色,有點淡淡的黃。
“柳夫人說,這讓拿回去給咱閨女做衣裳穿。”
宋福生摸着毛,應和道:“這東西指定得給閨女做衣裳,回頭我就讓老秦找會甯最好的裁縫上門。之前,我還讓老隋尋呢,一直以來就想給閨女弄一件。”
尤其那雪貂,要是做成小披肩小帽子小圍脖小手套,他閨女再配條粉色帶小花的裙子,指定挺夢幻,就他閨女穿這種東西會很好看。
一看就知,柳府這兩塊皮子更送進宋福生的心坎裏。
錢佩英告知:“還有四塊料子和一些柳府的糕點,人家是湊四樣禮呗。那料子有兩塊是柞蠶絲綢,有兩塊是虹緞,說是高麗那面的。”
“高麗?”
“恩,我聽柳夫人那意思,每年秋收後,高麗國王都會派出使者帶隊給皇上進貢,還約我今年可以一起瞧瞧熱鬧。”
錢佩英說到這,湊到宋福生耳邊,小聲又說了些話。
宋福生聽的頻頻點頭,媳婦猜的對,一定是那樣。
一走一路過,高麗那面不也得給柳将軍進貢一些?以免柳将軍總躍躍欲試要揍對面。
估計柳家庫房擺滿了高麗參、魚子醬、帝王蝦,家裏的被褥都會是虹緞。
啥時候他家能這樣啊。
讓閨女能吃上正宗的魚子醬和帝王蝦。
宋福生又拽過錢佩英的耳朵:“媳婦,高麗還盛産珠寶。那面地理資源多,估計有好些沒開發。”
趕車的馬夫在外面臉都紅了:“……”
知縣大人和知縣夫人不知在裏面幹啥呢,總是叽叽咕咕的小聲說話,時不時倆人還傳出笑聲。
他都怕自己聽見一些不該聽的響動。
其實沒說啥。
不過是宋福生笑着逗錢佩英:“有啥可回不起人情的,大不了,我下回再登柳府門,多帶幾塊辣塊。讓他們涮鍋子,煮個面條做水煮肉片,他們會種辣椒,他們會做辣塊嗎?咱賣的是手藝。”
……
前方沒有打肅靜回避牌子的衙役,也沒有随隊的小厮,素氣的馬車,低調的回了會甯縣衙。
百姓們都不知曉今日大人外出了。
宋福生進縣衙就問詢告示貼出去了?伸手要名單。
又問讓你們幹的事都幹完沒?
“對了,今日讓廚吏給萬禀義做頓白米飯煮點肉,告訴他,會安排他今晚和家人見面。包括他兩個在羁押的弟弟,都會見到。”
什、什麽,大人?
宋福生心想:他不管别的官員是怎麽做事,隻按自己風格來。咱畢竟是從現代來的,講究個人權,他希望有些好的方面要延續。而這裏哪有人權,隻有皇權。
萬禀義要被提走了。
今日聽柳将軍那意思,要給皇上寫封告罪書,然後由軍方派人押運要犯。
萬禀義在柳将軍眼裏不是親屬,隻是一位涉及京城三品大員毛侍郎和戶部許多要員的朝廷欽犯。
也就是說,萬禀義回不來了。
眼下已經不是流不流放的事。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見家人。
最後一次吃飽飯。
萬禀義被審完後,好一點兒的死法是去試驗新炮火。
古代這裏專門有個部門負責管這種事情,就是新箭弩或是新炮火研究出來,爲試驗射程和殺傷力,會讓這些死刑犯在臨死前當小白鼠。
潘縣尉急忙派出人手去萬家通知。
目前,萬家的賬本都已經收了上來,聽去那裏的衙役講述,盤踞會甯多年的萬家,那真是一夜間就一片亂糟糟,萬家老太太昏死過好幾回,親屬間各房都打起來了,還有嚷嚷要脫離關系來縣衙立文書的。
呂縣丞望着去往後院的宋福生背影,忽然有些看不透這位新知縣了。
秦主簿是忙着在監牢裏對萬禀義講:
“你該知曉你會是什麽結果吧。
你也當巡檢多年了,有些話不用多提點。
你就想想哪位大人會像宋知縣一般心腸好,不但真的應了你,給你兩個弟弟輕判,而且還讓你臨走前見一見老母妻兒吃頓肉。
不是我說你啊萬禀義,你有今日可不是大人在禍害你,是你命裏有此一劫,時辰到啦。
你倒是該心中感恩宋知縣,他可不可以不讓你見妻兒老母?
所以,待會見到了,就和家人說說吧,真恨不着知縣大人。”
萬禀義含淚點頭,“秦主簿,咱們認識多年,請幫我傳話,我想再見見知縣大人。”
秦主簿搖頭,人家家裏來貴客,沒空來給你吃定心丸。
不是說了嘛?不會讓旁人禍害你倆弟弟,流放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流放。
是和柳将軍交換一些罪犯。
你倆弟弟到柳将軍那裏去挖礦,挖兩年。柳将軍那面交換來的罪犯對會甯人生地不熟,會甯這裏安排他們幹活也方便。
所以說,行啦,别再想着見這個那個,你的事就算到此爲止,“吃飽飯吧。”
……
而已回後院的宋福生,摸着國公府送與老娘的那些新家具,尤其是他的那把官椅,心裏正泛起說不清的滋味。
宋福生獨自站在窗前,望着夜空。
姑父怎麽啦?
錢佩英急忙将進屋的米壽拽走。
你姑父呀,他是一向标榜自己心腸硬的人,也确實很少關心外人,但他此刻應是想你小将軍哥哥了。
該怎麽形容呢。
對啦,你姐最近常放嘴邊哼哼的那歌是怎麽唱的來着?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裏,過得快樂還是委屈。
你姑父他是: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裏,征戰的是否順利,沒有他給運糧的日子,有沒有餓到肚子。
恩,錢佩英想到這裏,還點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