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生親自帶的奉天城隊伍更忙。
有時候不得不承認,大城市的消費能力就是高。
人多,收入高的人,比例自然會比其他縣裏多。
打比方,最最普通不過的小厮,在各個高門裏有點灰色收入的小厮就比其他縣裏多。
而這奉天城裏,又經常來一些賣稀奇古怪的,那些商家都想來這裏淘金,所以生活在這裏的百姓,在見到新鮮物什時,接受度也比其他地方的人高得多。
聽到是獨一份的辣椒,也沒表現的多麽大驚小怪。
宋福生又特意選在出城這條街上,交通很便利。
當然了,他倒是想去中街擺攤,那裏屬于城裏的商業中心,離老娘近一些,可人家也不能讓他擺一溜長攤啊。
在這裏,他可沒有官府方面的熟人能說上話,不敢亂擺攤,甚至還沒有馬老太認識的官差多呢。
這話倒是真的。
宋福生目前對下面各縣,并不懼怕。
像童謠鎮,有老隋離得那麽近,老隋就算狗屁不是,照顧不到,還有當捕頭的齊鳴呢。
雲中縣,葭縣,出什麽事,宋福生也不怕。
他上次跟着陸三派去的管家買鋪子,借光認識不少官差。即便再見面,官差叫不出他的名字,也一定會瞅他面熟。
說句不好聽的,真有什麽事,借着面熟再拉陸三背景稍微扯扯大旗,要是真出現敢去他們幾個分攤子鬧事的,那些個官差指定會給他作主。
所以說,就是在奉天城,有些像是現代的首都似的,一個磚頭子扔下去,連小厮都不敢怎麽瞎得罪的地方,宋福生每次來這裏都會多注意自己的言行。
但是話說回來,咱是正經買賣人,咱又不幹啥,沒啥怕的。
隻是需要讓交多少稅銀就交多少,不敢有異議,不能亂擺攤子需聽官差的話罷了。
高鐵頭在煙熏火燎中,一邊往羊肉串上撒鹽,給翻個面,抓一小捏辣椒面均勻地撒在上面,肉立即發出滋滋滋的聲音,香味四溢,傳出老遠。
一邊半眯着眼,吆喝道:
“羊肉串嘞,烤羊肉串嘞,上等的羊肉,獨家的料,保你吃一串想兩串,來五串要十串,不好吃不要錢啊。”
高鐵頭這個烤羊肉串的,差點在肉烤好時先淌下哈喇子。
在心裏想着,吃不起,真是吃不起。
要是能吃起,他真想先給自個來上一把串,不用多,哪怕十串呢,就中。
然後站在路邊,吸着冷氣,吃才烤好的油滋滋的肉串,那才叫一個香嘞。
最好再舍得多撒點辣椒面,再來一杯冰涼的米酒下肚,抖着腿,一口肉一口酒。會美死他的。
可是,這是個夢。
他們大夥做的再好吃,自個也不舍得,羊肉貴。
還得攢錢買糧、攢錢蓋房、攢錢娶桃花嘞。
桃花?
桃花眼下掙得比他多,你說這事整的,多鬧心。
本來田喜發就拿桃花當眼珠子。
桃花家往後要是比他家有錢了,桃花會不會更看不上他?
高鐵頭瞅了眼虎子:“虎子,你過來烤,換換手,我抻面去。”
高鐵頭尋思走曲線救國路線吧,虎子是桃花的哥,溜須好了也管用。
他哪知道,他對虎子格外好,都給桃花弄糊塗過。
因爲高鐵頭在家裏房前屋後見到桃花時,是屁都不敢放的。
至多沖人呵呵傻笑兩聲,就繞着桃花急忙離開。
所以桃花有時覺得鐵頭看她眼神不對,胖丫妹子也用語言暗示過她。覺得那是看上自己了。其實鐵頭哥真挺好的,主要桃花越來越不想離開大夥,不想外嫁。那麽要是不嫁出去,就不如在矮子裏面拔大個,挑鐵頭哥呢,她還真在夜晚悄悄琢磨過。
隻是,有時候又深深地覺得,是不是自個想多了?
鐵頭哥會不會是因爲和她哥關系極好,才對她不太一樣的。
你瞅瞅,一見到他哥就眉開眼笑。
他哥手裏有啥重活,高鐵頭也會在第一時間沖出來幫忙。見到她時,倒是急忙先跑。
虎子此時咔咔就是抻面啊,面條瞬間變成細絲,這些小子們全讓宋福生給教成了廚子。聞言頭也沒擡道:“不用,你别總和我說話,我這好幾碗排着呢,該記不住哪桌是哪桌了。”
一碗碗細絲面,下進骨頭湯裏,煮熟了撈出,舀點火鍋湯,得,這就是一碗麻辣面啦。
要想要酸辣面,再給客官您兌點醋,酸辣面好了。
擔擔面?
巴蜀小面?
有!俺們啥沒有啊!
多加點火鍋底料湯,使碗裏的紅湯溢滿,不像麻辣面隻給舀一點。那不就是擔擔面了嘛。
這就是宋茯苓吐槽她爹的原因:啥玩意兒啊?咋模仿模的都那麽不用心呢,管啥吃的都放火鍋底料啊?爹,你不是大廚嗎?就是這麽糊弄古代勞動人民的?
宋福生此時正在笑呵呵的收錢,将銀錢都塞進媳婦給縫的挎包裏。
腦中正好也想起閨女吐槽他的那些話,心想:糊弄?開玩笑,你瞧瞧他們造的多香。是他啊,他的出現,解放了古代人民的味蕾。
棚子前,有台牛車停了下來。
兩名中年漢子,本來想出城趕路回家吃飯的,可是這個味道也太香了,離老遠就聞到。
倆人一商量,下車進去瞅瞅,賣啥吃的。
指着缽缽雞問:”這是啥?”
指着外面擺的雞丸、串好的一串串大白菜還有蘿蔔:“這怎麽吃?”
放鍋裏煮呗,您就吃吧,别小瞧大白菜蘿蔔串,辣湯上浮的油能全粘在菜上,撈出來一吃,有滋有味又有油水,香的很,不比肉差。
不比肉差,這句話純扯淡,到啥時候它也是肉香。
這兩名中年漢子賊饞,一頓打聽過後,忽然指向高鐵頭手裏的羊肉串,一人一把,沒地兒坐,坐在自個的牛車上吃。給簽子送進來時還評價道:“你家酒也好喝。”
“您是真識貨,自個釀的米酒。我嶽父的釀酒手藝那是遠近聞名,他就是開酒鋪子的。”
“您家酒鋪子叫啥名,城裏哪家是?”
“這城裏,哪家也不是。”
得,宋福生頭一回被人認爲是吹牛的人。
他也沒多解釋,因爲油棚子裏又喊結賬了。
“嗳嗳?你先别走,這裏的酒往外賣不?”
宋福生聞言回眸,擺手道:“不賣不賣,望您理解,沒釀多少,棚子裏的都不夠喝。等您下回路過的,看看那時候能不能多。有多的我再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