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筆仙閑散地坐在我們宿舍裏,玩着收音機把我吵醒,看見他我一時有點範懵。面對古人我應該怎麽寒暄?說古文?咱也不會啊……想起《聊齋志異》裏總是這樣開篇“長山李公,大司寇之侄也”或者“許姓,家淄之北郭,業漁”心想,我也應該報姓名、籍貫、家世?于是猶豫着開口“女學生乃亓官氏後人,京城人士,遊學在此。”筆仙微不可見地點了一下頭回到,“颍州大氏,南唐翊麾校尉。”媽呀!這是位武将,真的武将啊!現在怎麽辦?現在說什麽?“大筆仙爲什麽在這?”大筆仙搖了搖頭說“緣何在此我亦不知,我乃鬼修,并非筆仙。”鬼修?天呢!我曾經看到哪本書上寫過所有仙職,從洪荒時代天生地養的始祖神仙,到閻羅王手下的判官執筆,其中我感覺最神奇的,也是最稀少的就是“鬼修”和“人仙”這兩種。沒想到今天竟然見到了“活的鬼修”大筆仙見我發愣,耐着性子解釋說“筆仙并非仙,乃孤魂野鬼山精地魈,我乃鬼修。”噗……我差點笑出來,好傲嬌!
我換了個稱呼重新問“翊麾校尉今天來是爲什麽?”“并非我今日又來,昨日來後,尚未結壇,故不曾遠離。”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他并不是今天又來的,而是我們昨天根本沒做送靈儀式,筆仙沒送走……
再次醒過來時我已經神魂歸一,發現宿舍裏很安靜,仍舊到處飄散着黑霧,翊麾校尉不在了,收音機的“嗞嗞”聲也沒有了,鑰匙聲,塑料袋聲還有各種七雜八響的聲音統統都沒有了。拿手機一看,早晨六點。想着昨天請來一位鬼修,另一位筆仙小姐姐還暴走了,結果兩位都沒送走,又想着翊麾校尉說“沒有結壇”。看來“請仙遊戲”真的挺詭異,那麽随便點幾個蠟燭,念幾句咒語竟有擺壇的效果。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昨天的後續處理足夠嗎?對小海南和阿廖的安神方法充分嗎?還有什麽要做的我們沒想到的呢?
想到這些,我覺得該問問龍丘玺。打了幾個字“有時間嗎?有這麽一件事我不知道怎麽辦。”剛發過去又覺得打字說不清楚,還是改發語音比較好,龍丘玺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想着别人都沒起床呢,我壓低聲音,一邊接電話一邊下床走到陽台,輕輕關上陽台門。“怎麽了?”電話裏傳來龍丘玺還帶着睡意的沙啞聲音。我把事情講了一遍,他聽說我竟然招來了鬼修也驚了。正說着,看見佳佳下床開門,是大小姐回來了。
不知道龍丘玺是不是安慰我,他說我們的處理非常妥當,宮心給阿廖和小海南在我打過手印後,又畫了符,這樣應該非常保險,她們倆不會出現任何問題。但是我們宿舍是進行筆仙的現場,筆仙暴走會對我們宿舍這片磁場造成短時間的改變,短時間内我們宿舍會經常被靈體造訪這點無法避免,即使現在做風水上的調整和鎮壓也收效甚微,況且我們是大學宿舍,也不可能做整套的道場和風水布局調整。他教了我一招,叫我們去當地香火鼎盛的道觀或者寺院,從主爐裏請一些香灰回來,沿着房間最裏面開始撒,保證撒遍每一個角落,一直撒到門口,撒完以後不要掃地,保持七天,滿七天後再掃地,仍就從最裏面開始掃,一直掃到門口,然後把掃出來的香灰倒進公用區域的垃圾站或者廁所裏。如果七天後效果不明顯那個時候他再想别的辦法。這段時間我們宿舍裏的人都會比較不順利,遇到些小麻煩弄得很煩心那種,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不要沖動,心平氣和的去解決,過了這陣子就好了……。
剛挂上電話就聽見佳佳在屋裏的尖叫聲,我一驚,趕緊進屋看發生了什麽。原來是她要用暖壺裏的熱水,結果一打開瓶塞,發現暖壺裏的水都變成了灰黑色,我讓她用我暖壺裏的水,結果打開瓶塞,我暖壺裏的水也成了黑灰色,再看宮心的也一樣。三個暖壺裏黑灰色的水,冒着詭異的白色熱氣。想起龍丘玺剛剛說的話,這小麻煩就出現了,我相信他的判斷,對之後的麻煩也沒有很擔心,還是那句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大小姐回來也不跟屋裏人打招呼,連眼都沒擡就去自己那什麽都沒鋪的光闆床上睡了。我心想“之前拽得跟二五八萬似的,這會不也可以什麽都不講究,光闆床也能睡了。”瞥了她一眼,摸出手機,趕快趁大筆仙翊麾校尉不在,搜索“翊麾校尉”,對着手機屏幕顯示的“正七品武将。”幾個字搖頭贊歎不已,武将吖,鬼修哎!好牛13啊!
下午下了課我和宮心、佳佳、阿廖、小海南一起去了章豫當地香火鼎盛的一個道觀,按照龍丘玺教的方法,報告了觀中主神,又從主爐裏請了香灰,然後五個人一起特意在主爐邊好好轉了轉,全身上下沾滿了香火氣,心下稍安。
這種在主爐邊沾滿香火氣的方法是宮心教我們的,後來去日本的時候,看見日本人也是這樣吸收寺院神社的氣韻,還有從主爐抓什麽到自己身上的動作,這也是日本神道教從我們中原道教學過去的方法。阿廖、佳佳、小海南要去逛街,我和宮心要回學校,五個人就分開走了。悲慘的是從道觀出來到車站這短短的一點路上,宮心的錢包就丢了,我下午比宮心她們系多一節課,下課背着書包直接來的,身上隻帶了鑰匙上挂着的零錢包,裏面有幾個硬币總共不到十塊錢。郁悶的我們坐在車站,宮心打電話給自己的卡一張一張的挂失。我看來了公車就拉着宮心上去了,沒想到一時恍惚,其實上的不是回學校的那趟車,結果坐着坐着發現到了完全不認識的地方,又和宮心趕快下車,坐在了人生地不熟的陌生公交站,可憐、弱小、又無助……。
小海南打電話過來,問佳佳的手機有沒有在我的書包裏,看來佳佳的手機丢了……。和宮心一起在陌生的站台,辨認着陌生的公車站牌,找到一路車能到枕霞閣的,就趕緊上了車,一路我們都很警惕,宮心和我都緊緊地攥着手機。到了枕霞閣下車,我和宮心想起那次在這裏見面的情景,路過當時宮心和媽媽住過的酒店,兩人都有些感慨,再想想現在的狀況真是氣的想笑。爲了不要再橫生枝節,我和宮心決定像那次一樣走着去姥姥家。現在我們倆除了手上攥着的手機也沒什麽可丢的了。可就是這樣,在快到姥姥家的路上我幾次感覺後面有人動我書包,前幾次轉頭都沒看見身後有人,後來伸手往後摸了一下,在書包上摸到一隻手,給我吓了一跳。原來是一個小偷團夥,帶着一個小孩在大模大樣的翻我的書包,幾個大人在我倆身後,把我們扇形包圍起來阻擋周圍人的視線,一個還沒我肩膀高的小孩,在後面仔細地翻着我的書包。我和宮心看明白他們的意思,都極爲氣憤,本來今天就一肚子火,還看見這麽小的孩子就出來做小偷,我倆也沒管什麽對方多少人之類的,指着那幫人的鼻子就罵。那些人估計也是被罵慣了,沒皮沒臉的說“好了好了,知道了,又沒拿到你什麽東西。”然後一行人就大搖大擺地走了。
我和宮心回到姥姥家,坐在沙發上還氣的不行,從内心升起一股深深的無奈感。晚上舅舅來了,我跟舅舅說了今天宮心丢了錢包,我們和小偷吵架的事,舅舅給我們普及了正确的逛街姿勢——手機要随時在手裏,出門包要背在前面,身上所有的兜裏都不要放錢。
晚上姥爺送我和宮心回學校,他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刀子劃破夾克胸口暗兜,姥爺深谙出行之道,隻拿了免費乘車證和幾個硬币,雖然沒丢錢,但白瞎了一件好好的夾克……。我們回到宿舍撒好香灰,終于結束了深受小偷糾纏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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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歡大筆仙,怎麽辦,爲他單開一本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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