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血腳印誰也沒想到會出現在天花闆。現在回想起來,我做到了自己所說的,跟ta進行了一場面對面的硬剛。
我家這位“瑰友”大概對門有什麽恨,ta又一次弄壞了一扇門。這次弄得很隐蔽,動靜也小,走的技術流。
因爲我小時候有一次被藏在衣帽架裏的瑰吓到過,所以一直很讨厭衣帽架這種東西,也不喜歡類似人影、人臉的紋路。爸爸媽媽知道這個原由,所以我家從沒有過衣帽架,衣服都是搭在椅子上的,家具、壁紙、地闆的紋路都是幾何圖形。這個暫住地的木門很奇怪,每個門上的紋路都和我差不多高,不知道是仿木紋還是真木紋,總之一圈圈紋路組合在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個留着長頭發的人影。有的紋路位置很高,有一種被俯視的壓迫感,很讨厭!拿畫,拿海報擋起來!有的位置很矮,像從地底鑽出來窺視我們,很讨厭!擋起來!
家裏的門上都被我拿畫擋起來了,沒人住的那間有污水井的屋門出現了一個橢圓形的洞。那個洞還是我爸先發現的,他把我貼的海報撕下來,看了看門上的洞說“這門質量真次,破塑料做的門還是空心的,真能糊弄!”
接到學校通知,因爲條件所限,我的大學入學軍訓取消了,一下子我的入學時間又往後推遲半個月。趕緊和朋友約見面,各種莫須有的理由都是聚會玩樂的正當理由!大家租了轟趴館,要玩通宵。12點剛過,作息正常的洪糖就要睡了,我陪她一起敷着面膜,閑聊天,她突然說覺得我最近脾氣特别不好,感覺很多無所謂的小事我都能氣個半死。仔細一想,真可怕,不僅僅是我這樣,爸爸媽媽也一樣。我們全家最近好像都頻繁吵架,誰和誰都能因爲一點小事吵起來。媽媽性格那麽溫柔,大聲說話的次數都有限,最近也會在盛怒之下摔摔打打了,那個臨時住所的壞磁場已經開始影響我們的生活了。
回家以後,我認真地和爸爸媽媽商量,這個房子不能住下去了,如果說這個房子有自己的思維,那它就是不想我們繼續住下去,仔細想想,自從住進來我們之間發生了多少矛盾?吵了多少架?摔了多少東西?又說了多少互相傷害的狠話?爸爸媽媽也說覺得很奇怪,白天上班的時候都還心情愉悅,不知道爲什麽,一想到回家就覺得心情不好,越來越不想回家,回到家就暴躁,一點不順心的事都不能有。最後我們一直認爲,再這樣下去,這個家就會被吵散了,我們要時刻互相提醒,不被壞磁場幹擾,要自己左右自己的情緒,不要被别的東西控制。
從這次談話後,我們一家三口有了一種共渡難關的氛圍,互相之間有了更多的體諒,給予對方更多的關注和理解,心境變得豁達許多。至少我覺得自己心境可以包容很多東西了,即使是一個猙獰無理的怨靈,我也可以心平氣和地跟ta好好溝通。
電腦桌上的小夜鍾顯示a2:45,毫無預兆地醒過來,頭腦清醒,雙目炯炯,周圍很安靜,隻聽到夜蟲的鳴叫。按以往的經驗,這将會是有事發生的前兆。
我那台改裝了四台“光污染”風扇的電腦無聲地啓動了。七種顔色漸變,把房間裏也照的色彩斑斓,似乎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狂歡,但此情此景在我眼裏并不美麗。我起身,摘下門上挂的降魔杵,正對着房門盤腿坐定,小聲說“出來吧,别滲着了。”一雙腳從我的房門口走了過去,隻有一雙腳,沒有膝蓋以上的部分,反射着電腦不停變換的光,慘白又有些透明。這一雙腳慢慢地在門外從左邊走向右邊,然後又慢慢地從右邊走回左邊。我問ta“你想要我做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來,每個聲音都叨念着“離開這裏!不要打擾我!!”我盯着那雙腿,正色道“實話跟你說,這不可能,該走的是你!人鬼殊途,不論你在人間徘徊了多久,最終你要去你該去的地方。今天就算我走了,還會有别的人來,最終要離開的那個還是你!”
那雙腿在我放門口站住了,轉了過來,如果ta有身體,現在應該是面向我的方向。ta突然邁步進屋,一改之前的速度,幾乎是爆沖向我的。從門口到我的位置大概三大步,ta第一步踏進來時顯現了身體,膝蓋以上是一條白色的裙子,裙子左側有幾朵紅色的大花。第二步、第三步,她已經和我面對面了。
我記得ta的臉上根本看不到五官,滿臉都被蠟封住了,隻有嘴的位置是一個窟窿黑洞洞地張着,就像那扇被刻壞門。她臉上所有的五官都看不到,隻有鼻子的位置突出一些,嘴唇也看不到顔色,臉上唯一能看到的就是那個窟窿。
ta和我面對面定住了幾秒,幾乎鼻子碰鼻子了,我強忍着呼吸。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開始大聲重複“爲什麽!爲什麽!爲什麽!”在我實在憋不住呼吸的時候,下意識的拿手裏的降魔杵在臉前面輕輕揮了一下,然後大喘了一口氣。ta突然就消失了,我還在納悶,轉頭在屋裏四處看的時候,ta突然從窗外撲了進來,一把就掐住了我的脖子。“滾出去!”四面八方開始尖叫着重複這三個字,ta眼睛的位置開始流出血水來,我确實感覺到呼吸有些不順暢,但還不至于窒息。我冷笑着說“做一個受盡陰風洗滌的兇靈怨鬼又有什麽意思呢?如果做鬼,不如做個鬼修,如果做人那就做個人修,如果成妖了也要做個妖修,好給自己的将來留下一線轉機!” ta似乎挺鄙視我,輕蔑地笑了一聲說“你懂什麽,你一個小姑娘,一沒師門,二沒公德,拿一件法器會幾句咒語就想替天行道了?可笑!”說着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第一次見如此兇的靈體,而且面容詭異恐怖,大概真的有點想要我的命了,條件反射地在脖子那抓了幾次都抓空了,知道自己并不能碰到ta,趕快舉起降魔杵,口念金剛薩埵法身咒,低呵“解”! ta松開了雙手向門口退去,我趕快默念了兩遍金剛薩埵心咒,穩住心性。然後舉起降魔杵就跟了出去,眼看ta進了有井的那個房間,我晚一步追進去ta就沒了蹤影。
抱着降魔杵回到自己房間,我猜ta應該還會再來,靠着床頭坐着,手裏撫摸着降魔杵,心裏暗暗琢磨“如果我拿着降魔杵,念金剛薩埵降魔咒不知道會是什麽效果!”靜坐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睡着後做了一個夢。夢裏,我拿着降魔杵在家裏四處找ta,那窸窸窣窣的聲音忽遠忽近,我跟着聲音走到有井的那間屋子裏時,擡頭一看,ta正腳踩着天花闆,身體倒吊下來正和我臉對臉。猛地看見這麽一幕确實有點驚悚,我拿着降魔杵指向ta說“如果你再出來作怪,我真的對你不客氣!”ta仍舊非常小看我,又一次撲向我,這次我不等ta近身,把降魔杵使勁向前一送,口内迅速念出了金剛薩埵降魔咒,降魔杵金光大放,那兇靈在降魔杵的金光中消失了,還有四面八方湧來的痛苦喊叫。
從夢裏醒來,我還緊緊地攥着降魔杵,夢裏的情景曆曆在目,我趕快跑到有水井的房間去。夢裏那兇靈倒吊下來的位置,天花闆上一雙血腳印赫然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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