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底斯的主腦諾亞,已經預言出“芬布爾之冬”即将來臨?
梅塔特隆無意間透露的消息,使年輕的法師心中掀起波瀾。
如果連居住在大地深處的奪心魔一族都已經嗅到末日将至的危機,毅然抛棄這座經營多年的城市,選擇逃離瓦雷斯天宇去避難,那麽這場浩劫恐怕比預想中的更難阻擋。
梅塔特隆歎了口氣,挽着喬安的臂彎踱步到窗前,遙望窗外燈火闌珊的厄底斯街景,眼中難掩留戀。
“正是因爲這個緣故,諾亞才不得不舍棄厄底斯,率領族人逃離已經進入毀滅倒計時的瓦雷斯天宇。”
梅塔特隆接着講述奪心魔一族的遷徙計劃。
“主塔地宮當中停放着五艘螺殼艦,就是當初咱們的祖先賴以橫渡茫茫星海、進行位面旅行的載具。”
“諾亞大人正在組織人手維修這五艘代号‘方舟’的螺殼艦,最遲明天下午就能準備妥當。”
“如今厄底斯的人口,與當初祖先們剛遷徙過來的時候相比,增長了不下十倍,這麽多人全塞進五艘螺殼艦是不現實的,所以按照規定,每名厄底斯公民隻能帶上一名仆人上船,至于其他的奴仆和流民……很遺憾,船上沒有他們的席位。”
喬安可不覺得“遺憾”,反而暗自竊喜。
聳了聳肩,故作惋惜的說:“看來我是沒辦法陪你一起上路了,那就多保重吧!”
“别急,我還沒說完呢!”
梅塔特隆嗔怪的錘了他一拳。
“沒錯,按理說你是沒法上船的,但是咱倆感情這麽深,我撇下誰也舍不得你呀!當然要找諾亞大人求情,請他破例允許你上船,畢竟你也算是厄底斯的功臣,而且你的才華是别人無法代替的,把你丢在這個即将毀滅的世界,對我們的社區而言,無疑是巨大的損失。”
“主腦答應了嗎?”喬安郁悶地問。
“諾亞大人說可以考慮,還讓你自己去找他談談。”
梅塔特隆擡手替喬安理了理衣領,鄭重而又不失溫柔的叮囑道:“你應該心裏有數,一旦爲你破例,其他沒資格上船的人就會群起抱怨,甚至鬧出騷亂,諾亞大人不得不謹慎一些。”
“的确,規矩就是規矩,一旦壞了規矩,開了先例,又不能一視同仁,恐将惹來無窮後患。”
喬安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硬起心腸推開靈吸公主。
“梅塔特隆大人,多謝您替我費心,不過我想留下來。”
梅塔特隆愣了一下,連忙向他靠近一步,想牽他的手,卻被他不動聲色的避開。
“諾斯替兄弟,你爲什麽要放棄這個寶貴的機會,僅僅是爲了守規矩嗎?”
“我不想離開厄底斯,不想離開這個世界,規矩隻是其中一個因素,身爲一名奧靈師,無魔世界可不是我理想中的歸宿,除此之外,我還想親身見證一下,主腦預言中的天災,會不會真的到來,是否真如預言中那麽恐怖。”
“天呐!你怎麽會有這種近乎自毀的念頭,我可憐的諾斯替兄弟,你一定是瘋了!你瘋的太厲害了!”
梅塔特隆驚恐地瞪大眼眸,試圖抱住喬安,卻被他堅定地推開。
“這就是我的決定,梅塔特隆大人,在我内心中有一個聲音在回蕩,告訴我必須留下來,你可以替我轉告主腦,祝他和我的兄弟姐妹們一帆風順。”
他已經明确表達了送客的意思,梅塔特隆卻不肯走,含着眼淚,緊緊抓住他的衣袖不撒手。
“你爲什麽要這樣……爲什麽要如此冷酷?”
喬安默然不語,心中滿是愧疚,卻又無法對她坦白真相。
梅塔特隆畢竟是神話奪心魔,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怔怔沉思許久,忽然擡起頭,眼中閃出決絕的光彩。
“諾斯替兄弟,我決定了!”
“你決定什麽了?”喬安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如果你不走……那我也留下來陪你!”
“爲什麽?”喬安忍不住問。
梅塔特隆避開他的目光,欲言又止。
“我看不出你有什麽必要這樣做。”喬安勸道,“你應該跟大家一起走,你是厄底斯的長老,同胞和主腦需要你,你的職責不允許你跟我一樣任性。”
“這些無聊的說教就免了吧!”梅塔特隆不耐煩地打斷他,激動地問,“如果我辭去長老的職務,是不是就可以任性了,就可以跟你一起留在這裏?”
喬安既感動又難過,硬起心腸輕輕搖頭,又一次把她從自己身邊推開。
“離開同胞與社區,将來就無法葬入腦池,如果你爲了陪伴我而付出這麽大的犧牲,我怕自己對不住你的犧牲。”
梅塔特隆被他推得跌跌撞撞,退出門外,卻又心有不甘的邁步回來,蒼白的臉上,目光顯得愈發執着。
“諾斯替兄弟,你今天很不對勁!”
喬安聞言心頭一凜,難道她終于發現了我的身份破綻?
“從前你對我可不會這麽冷淡,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生我的氣,因爲我不聽你的勸,一意孤行合成‘呓語之球’,爲厄底斯招來災禍,事後也沒有主動找你道歉,所以你讨厭我了,想跟我斷絕交情?”梅塔特隆含着淚問。
喬安這才醒悟自己會錯了意,也不知該感到釋然,還是哭笑不得。
開啓“心靈劇場”斟酌片刻,喬安還是得回答她的質問。
“梅塔特隆大人,如果你真這麽想……也好,我沒什麽需要解釋的。”
如果能讓梅塔特隆安心離開,他甯可默認她的誤解。
“好吧,我懂了……諾斯替兄弟,但願我們還有再相逢的那一天!”
梅塔特隆哽咽着轉過身去,窈窕的身影在門外漸行漸遠,終于消失在他的視線盡頭,融入厄底斯凄涼的夜景。
……
喬安望着梅塔特隆遠去的身影,内心說不出的沉重,同時還感到空落落的,似乎伴随梅塔特隆的離去而失去了某種美好而珍貴的東西。
他也說不上來,這種怅然若失的感覺,是否僅僅因爲失去了一位對自己真心相待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