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2年10月末,經過多輪評選,激烈角逐,本年度“艾伯頓獎”的獲獎名單終于揭曉,随之引發一場自該獎項創辦以來空前熱烈的讨論。
對于這次評獎的最終結果,在不同的圈子裏引發的反響也迥然不同。
其實早在獲獎名單公布之前,奧法學術界的權威大佬們就達成共識,今年最有競争力的候選人,非米德加德大學的喬安·維達莫屬,結果也是不出所料,維達博士以全票奪得本年度“艾伯頓·韋恩斯坦基金會大獎”,将10萬金杜加獎金收入囊中。
學術圈看重的是真材實料,維達博士雖然年紀輕輕,拿出來的學術成果卻分量十足,一年内在《奧法通訊》發表了四篇一作論文,包括“石化效應”、“奧斯塔湖恐龍疫情”、“精血與魂靈”以及獲得滿分的“自體集群與多頭施法”,由不得業内同行不服氣,争議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主流觀點是維達博士榮獲該獎實至名歸。
而在奧法學術圈之外,那些面向社會大衆的報刊雜志也都報道了這起新聞,着重點則在于獲獎者是一位年僅15歲的少年,喬安·維達這個名字,在大洋兩岸的公衆心目中就此與“天才”畫上了等号,盡管絕大多數人不清楚也不在乎這位少年天才究竟做出了哪些學術成果。
獲獎給喬安帶來的不止是獎金和社會聲譽,還打亂了他的生活節奏,平添許多煩惱。
按照以往的慣例,頒獎典禮将在十一月七日——也就是艾伯頓·韋恩斯坦老先生的壽辰——于亞珊聖城舉行,喬安作爲獲獎者,當然是這場盛會的主角。
随同獲獎通知一同寄到喬安手中的,還有四張船票。
爲了方便喬安出行,韋恩斯坦基金會特地在魔導飛艇“好運号”的頭等艙爲他預留了四個席位——除了喬安本人,他還可以帶上三位親友同去參加頒獎典禮。
當然,“好運号”飛艇所屬的空運公司也是韋恩斯坦家族旗下的産業。
去年喬安獲得“新星獎”的時候,本來暑期應該前往各大名校巡回演講,他不想抛頭露面,再加上多少有點社交障礙,就把這些活動統統推掉了。
時隔一年,喬安長大一歲,更成熟了,對社交活動的排斥也不再像從前那麽強烈,可是對于這類公衆活動,他還是不勝其煩,能推則推。
乘坐飛艇跨越大洋,前往數千裏外的一個陌生地方參加頒獎典禮,還要當着全體來賓的面發表獲獎感想,這對喬安來說簡直是一場比戰争更糟糕的災難——如果可以避開這場災難,他甚至願意把10萬金杜加獎金全部捐獻給慈善事業。
喬安絞盡腦汁,試圖編造一個合情合理的理由,推辭掉韋恩斯坦基金會發來的邀請函,然而就在這時候,卡斯蒂斯爵士來信約他見面,說有很重要的事情商談。
喬安不敢怠慢,連忙趕到城外隐修莊園。
見面後,卡斯蒂斯爵士先祝賀他榮獲大獎,随即一語洞悉他的心事。
“喬安,我知道你讨厭頒獎典禮之類的活動,更不必說公開發表獲獎緻辭,但是這一趟聖城之旅,你恐怕不能推辭。”
“爲什麽?”喬安詫異地問。
“因爲韋恩斯坦家族的重要成員,以及帝國皇室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弗蘭克皇太子,還有西格蒙特親王和他的寶貝女兒帕拉丁娜公主,都将出席頒獎典禮當晚的宴會——這是你能接觸到這些大人物的唯一機會!”
“喬安,我很清楚你沒興趣結交帝國權貴,但是米德加德殖民地的未來就寄托在你身上,如果你拒絕利用參加頒獎晚宴的機會替阿薩族原住民發聲,那麽他們的呼聲就沒有其它渠道傳達到帝國高層耳中,殖民者與原住民必将走向你死我活的敵對立場,直到其中一方徹底消滅另一方。”
喬安聽得悚然而驚。
“爵爺,我不完全明白您的用意。”
“看看這份請願書,你就明白了。”
卡斯蒂斯爵士吃力地拉開抽屜,拿出一支羊皮卷軸,就在喬安面前緩緩展開。
“這是洛根代表沃爾松格部落起草的請願書,詳細說明了米德加德原住民艱難的生存困境,還有尼克爾斯總督在戰前對他們做出的承諾。”
“阿薩族人渴望和平,樂意與殖民者如同親兄弟一般和睦相處,新大陸的土地遼闊,物産豐饒,足夠容納殖民者與原住民,爲什麽還要相互争鬥,貪婪掠奪遠遠超出自己實際需要的土地?”
“爲了證明和解的誠意,沃爾松格部落先後派遣兩千多名族人協助米德加德人對抗來自北方的侵略者,年輕的阿薩族戰士,有很多長眠在了戰場上,戰争的勝利也有他們一份功勞。”
“可戰争結束後,帝國當局與斐真王國締結的和約當中隻字不提阿薩族人的利益,将他們完全排除在和談議程之外,這實在很不公平。”
“另一方面,尼克爾斯總督當初爲了争取阿薩族人參戰所做的承諾,如今又被殖民地議會以‘非法’的名義推翻,拒絕履行承諾,已經在石柱鎮乃至整個原住民社會當中激起了強烈的憤怒。”
說到這裏,卡斯蒂斯爵士禁不住劇烈咳嗽,眼中難掩憂慮。
“喬安,我們腳底下的火山即将爆發,城裏的人們卻視而不見,欺騙愚弄了原住民,非但不覺得可恥,反而沾沾自喜,報上竟然公開将這種背信棄義的卑鄙行爲,與當年的‘米紐特購地案’相提并論,評論說阿薩族人一再犯下相同的錯誤,可見他們的頭腦愚鈍到無法開竅,不配占有新大陸的豐饒沃土,活該被更機智多謀的殖民者奴役。”
“這簡直是混淆是非,颠倒黑白,我真爲有這種恬不知恥的同胞感到可恥!”
喬安咬了咬牙,忍不住在卡斯蒂斯爵士面前吐露真心話。
“爵爺,說來不怕您笑話,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不該投胎做人,那樣的話我就不用試圖在人類的社會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不用在乎自己是否能夠在人群當中獲得歸屬感,遇到無恥之人,隻管殺個痛快——反正對方也不是我的同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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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