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正月裏回來就給陸見安足足跪了兩個小時。
陸見安一開始根本就沒弄明白這兩個徒弟要幹嘛。
後來讓他們到書房裏仔細的談話,才知道兩個人有了這樣的心思。
其實兩個徒弟還很純善,什麽話也不藏着掖着,把自家的情況都說了,明明白白。
尤其是羅青她們家現在人腦子已經要打成狗腦子了,不過就是爲了各家的利益,雖然小絲坊生存不易,可是他們看到羅青一個不過才學了幾個月的人都能做了缫絲師父,雖然沒有回去拿了月錢,可是這吃的喝的穿的,可是拿了不少。
那些叔伯兄弟早就心裏動了心思,想把各家的孩子都送出去。
鳳山縣裏那些大絲坊可多的是,隻要能進了誰家門裏不用多說,能給些吃的喝的,那也能改善家裏的生活。
節省了糧食不說,還能補貼家裏。
到時候再學會了手藝,那不是一舉幾得。
家裏的不管男的女的,将來婚嫁都不是難事兒,隻要有了這樣的手藝,媒婆還不把他家的門踏破了。
所以現在家裏鬧得家宅不甯,分家是事在必然的。
羅青自然想給家裏人謀一個出路。
他們家兄弟姐妹也不少,兄弟姐妹要是沒個出路,就憑父母他們,就是種桑葉養蠶,估計也比不過方家村這些人。
方家村一年,可是能養四季蠶,就算是沒有缫絲的手藝,可是四季的幹繭加起來也足夠他們生活。
但是他們當然清楚,這養蠶的法子,可是師傅的,整個方家村的人都爲師傅馬首是瞻。
這就說明整個村子的人,已經歸了師傅,絕對不可能洩露秘方。
他們家的人可跟師傅沒什麽關系。
她身爲弟子是絕對不可能洩露任何秘方,這是有嚴格要求的,而且從他們心裏來說,師傅可是敬若神明,那是蠶神娘娘的弟子,豈是他們這樣的徒弟可以随随便便亵渎的。
兩個人非常拎得清。
和家裏人商量過之後才過來懇求師傅。
隻希望兩家人能夠像方家村一樣,哪怕簽訂契約,求得師傅的庇護。
他們也沒有大的念想。
哪怕就能試學到種桑養蠶的法子,家裏日子能上一個台階,也比現在一家人不死不活的熬着強。
要知道,就算是李志林他們種的桑樹産量也要比其他地方的桑樹産量高的多。
誰還不清楚這當然是師傅的功勞。
陸見安知道了這個意思,倒也是思量了一下。
帶着方家村的人緻富,自然是因爲需要人多勢衆。
在沒有足夠的财富或者背景的情況之下。
人多也未嘗不是一個可以震懾别人的辦法。
而且方家村的人和其他的人不一樣,他們是絕對會維護自己,保護自己的。
可是兩個徒弟的家人就不一定了。
陸見安也沒有拒絕,一年四季蠶的養法,最後肯定會傳出去。
她也沒準備把這個當做一個秘密,而且說白了缫絲的手藝也是最粗淺的,跟他以後的絲綢紡織來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如果有更多的人可以依附過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要怎麽做,她還沒有想好。
再說了,一些人的人品心性,還要看一看。
别的不說,誰還希望自己教出來的人是一群白眼狼。
隻要是老實厚道,知道感恩的人,其實陸見安還真的沒有多在意這件事。
讓兩個徒弟把家裏的人帶來,讓他見一見。
羅青家隻見了羅青的父母和兄弟,羅青正月走了之後,家裏早就已經分了家。
因爲她現在往家裏開始拿東西拿糧食,爺奶對于他們要的養老錢,甚至比别家還高。
這一點還真的有點兒無可奈何,這老爺子老太太偏心偏的沒有邊。
也不想想自己爹娘和兄弟什麽本事都沒有,除了種桑養蠶,還有什麽手藝呀。
這不過就是打量着她,恐怕幾年之内就能拿到月錢了。
不能讓這筆到手的月錢跑了。
所以對他們家格外苛刻。
而且隻分了兩畝桑田,還地勢不好,就算是桑田裏也是那種産量非常低的。
老實的爹娘一心隻講究孝道,那是啥話也沒有反駁,也沒有争取。
要不是她求到師傅這裏來,他覺得自己爹娘恐怕也就隻剩下餓死的份。
魏然一家卻不然。
人家可是從爺爺奶奶到底下,叔伯嬸子全部都同意。
這一家子心特别齊,一家人是心成一股繩。
是那種少有的團結。
魏然回去之後,這個年齡他爺爺奶奶這兩位大家長,不識字,也不懂什麽大道理,可是并不妨礙兩位老人的睿智。
聽了魏然說起師父居然如此厲害,而且也不是那種刻薄的師傅。
手藝根本不藏私,該教他們的就教他們。
更沒有打罵刻薄他們。
拿回來的月錢和那些東西就能看出來,陸見安是個有心胸的好師傅,老爺子立刻一拍闆,這樣的人以後指定是要大富貴的。
人家現在還沒有發達,他們哪怕是賣身到了這家。
隻要能沾上人家一星半點的好處,也足夠他們一家子以後生活。
畢竟一家人拖家帶口,小絲坊的生意,他們又自己做不大。
如果能現在投誠站穩了腳跟,以後等到陸見安有了大富貴,他們這些人自然也都能跟着水漲船高,說不得混的比那些管事和掌櫃的都強。
陸見安和兩家人談過之後,對于魏然一家還是覺得這一家人非常當用,家裏的掌家人眼光獨到,眼界也寬廣。
最重要的是這家人家裏團結兄弟們心情,有些小心思也絕對不妨礙大局。
可是羅青那一家恐怕以後會有大麻煩。
畢竟雖然分了家,可是那家的爺爺奶奶,那可是偏心眼兒的很。
分家都能分成這個樣子,難保以後看見他們家發達了,就纏上來。
就按照羅青父母的這種懦弱和膽小,還有點愚孝。
人家以後父母上門來求着他們把這些法子傳授,估計這兩位也沒辦法拒絕。
屬于那種沒腦子拎不清的。
也沒有真正的爲兒女們打算。
這樣的人家,就算是他收進來,恐怕以後也是麻煩多多,可是如果他收了魏然,不收羅青。
人心是經不得這樣的試驗。
隻怕羅青這個徒弟就會和自己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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