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都聽過這位半價收購廢繭的家夥,卻還從未見過真人,一個個充滿了好奇。
曹師傅自然聽到了那些評論,這一次之後借着這個外鄉人,他們曹家絲坊的名氣自然可以更上一個台階,這麽做的原因當然是因爲馬上一年一度的繭市要來了。
各地的絲商都會雲集這裏,他們鳳山縣雖然是個小縣城,可是說起來生絲的集散地,可是非他們莫屬。
不是有句民謠道,鳳山生,六盤熟,江陽的絲綢甲天下。
這就可以看出鳳山的地位,在絲綢界裏也算是舉足輕重。
曹家雖然是說起來是鳳山縣數一數二的絲坊,可是要真的論起來,曹家絲坊最多也就是前十而已,還是墊底的第十名。
要是借着這一次陸見安的比試,把曹家的聲望往上推一把,那麽說不準這一次繭市之後,曹家絲坊就能前進幾步。
這位曹師傅可是曹家的旁支,也想借着這樣給自己打出一個響亮的名氣。
一聽比試,有人已經出面,大家都喜歡看這種砸場子一樣的比試,幹這行的誰還沒見過幾場比試啊。
比試就是看熱鬧,誰都喜歡,沒有什麽娛樂活動的鳳山縣人們,對于這種熱鬧是樂此不疲的。
“好,來來來,我家絲坊就在雜貨店旁邊,近日我趙老倌就做一回東道,兩位師傅到在下絲坊比試,各位想要看看結果的都來吧,再下歡迎歡迎啊。”旁邊的一位絲坊老闆趙老闆熱情地招呼着大家夥一起過去他的絲坊。
曹師傅擡腿就要走,卻被清冷的聲音攔住。
“等等,曹師傅在下有話說。”
“怎麽你想反悔?那就認個錯,我們曹家絲坊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更不會做出得理不饒人的事情,不過從此你們陸家不能在我們鳳山縣做缫絲的買賣。”曹師傅自然是認爲陸見安害怕,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陸見安就是個肩不能擡!手不能提的主兒,這樣的結果那是自然注定的。
“反悔自然不是!在下雖然不才!卻也是個講信用之人,不過攔住曹師傅!是因爲既然比試,自然要個公平。”陸見安是硬着頭皮上,一來了就被人拱出來當做了出頭鳥,她還沒準備好揚名立萬。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
被人欺負上門,她也不會後退一步,被人打臉。
“公平?你覺得不公平?”
曹師傅以爲自己聽到了天方夜譚,還有人這麽說,還真是遇到了賊大膽了。
“那是自然,諸位,這一場缫絲比試,我輸了,曹師傅要求我不得在從事缫絲買賣,可是我若是赢了呢?”
既然要比試,陸見安就決定要把利益最大化。
“輸了,自然是你們陸家随便缫你們的絲,我們管不着啊。”曹師傅回答的理直氣壯,頗有些氣吞山河之勢。
“這就是不公平啊!曹師傅你自己想想,我輸了!就要這輩子不能再鳳山做缫絲的買賣,可是赢了,也不過是繼續做我的生意,這未免有些空手套白狼的嫌疑吧!”
曹師傅這麽一想也是,自己這麽做的确像是在占便宜,“那好吧,我若是輸了,這五個學徒就無償将賣身契約送給你們陸家如何,比起來,我可是以一換五,你占便宜呢。”
雖然他認爲自己不可能輸,再怎麽說自己在缫絲上面已經浸淫了将近十年的功夫,雖然不敢說數一數二的,可是也算是缫絲師傅裏的能人。
“既然是比試,自然有赢有輸,我輸了,自然是從此不碰缫絲這碗飯,可是我赢了,曹師傅當真可以做的了主,這五個學徒的身契可以給我?”陸見安倒是起了心思,自己缺的是人。
學徒也是人,這個時代學徒和師傅的關系那就是類似父子母子的關系,一旦拜師學徒,就和收養了一個幹兒子幹閨女一模樣,有嚴格的制度約束,等級非常森嚴。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
而且連自己父母都不能超越過師父的地位,這種森嚴的等級制度是源于,師傅手裏掌握的代代口口相傳的技藝,一旦把吃飯的手藝傳給你,你就是師傅的兒子,要不然師傅誰還願意把自己的手藝傳給外人,那不是多了一個和自己的搶飯碗的人啊。
你學了人家技藝,自然要像兒子一樣養老送終,并且師傅的生殺大權比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還嚴格。
這可是有律法保護的,一旦師父要是上衙門狀告徒弟,那麽徒弟是要被流放三千裏,并且子孫三代之内再也不允許拜師學徒,自此就斷了學手藝的這一條路,要麽你的子孫考科舉,要麽你的子孫走武舉人的路,要麽就此販夫走卒,但是三代之内是不能碰缫絲相關行業,也沒人會願意收這麽背信棄義的徒弟的後代的。
當然師傅的權利被無限放大,也就是說徒弟相當于師傅的私産,師父可以解除和徒弟的關系,把徒弟逐出師門,這是允許的,可是徒弟一旦叛逃師門那就是很嚴重的罪行。
也就是說單方面的權益被保護的很好。
曹師傅笑道,“自然,這五個學徒,也不過是學徒,卻不是我們曹家絲坊的入門弟子,要經過嚴格的考核和培訓,有資格成爲弟子的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吃缫絲這碗飯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言下之意就是這些人連徒弟都不算,最多就是走到門檻跟前,邁的進去,邁不進去,還不一定呢。
五個學徒急了,他們可是沖着曹家絲坊的名頭來的,尤其是五個人裏出了三個人家境貧寒,還算有些天資,不得不來賣身當學徒給家裏減輕負擔,這個時代的學徒,管吃管住,沒成爲缫絲師父的正式徒弟之前,一分錢的工錢都沒有,就這樣也不是人人都可以當學徒的,要有天資才行。
剩下兩個人家裏也算是小絲戶出身!就是沖着曹家絲坊的手藝來的,做了學徒,熬出頭學到技藝,就能幫着自家缫絲,她們不是賣身,就是憑本事考進來的。
要是輸了,跟了這個陸見安,那他們的前途那不是一路灰暗,還有什麽前途可言。
“曹師傅,我……”
兩個學徒面色爲難,自家可不是爲了給一個無名之輩當小工使得。
“放心!難道你還不相信我曹師傅的本事,輸不了。”
曹師傅信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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