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您可總算是回來了。”看到他的歸來,趙友城一臉興奮地叫道,“天松子師兄都等你半天了。”
“天松子?他找我有什麽事?”陳皮心中略帶詫異地問道,天松子可是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的。
“嘿嘿,好消息。”趙友城興高采烈地拉着陳皮胳膊道,“你在隔離所的這些日子裏,我和師兄也沒閑着,在國内派來的專家們幫助下,我們把毒蛇收藏的文物全部點清了,還從民間收回了很多流失的文物,這一次可是大豐收啊。”陳皮心中也是一喜,這算是少有的好消息了。
“我不在的這些日子裏,家裏面沒出什麽事吧?”一邊走,陳皮一邊問道。
“除了花淚突然留書離開外,一切正常。”趙友城答道。
“花淚走了?”陳皮心中略吃了一驚道,“什麽時候,說什麽原因了嗎?”
“你們去冰見市的當天晚上她就離開了,什麽都沒說,隻留書說是感謝前輩你的收留,說她這幾天過得很開心,就是這些,回頭我把它給您。”趙友城道。
“前輩。”見到了陳皮的天松子一如從前,先畢恭畢敬地施了個禮道。
“哈哈,天松子,聽友城說你們在這段時間裏将那些文物已全部清點完畢,這可是一件大喜事啊。”陳皮笑逐顔開地道,“可要盡快行動,免得夜長夢多。”
天松子亦笑道:“前輩說得是,弟子亦是這個打算,雖然說現都因爲瘟疫鬧得雞犬不甯,但是如此大規模的文物轉運,可是少有的,相信會有不少組織對此眼紅不已啊,我們初步決定三天後,由我帶十名師弟親自押送回去。”
“海運?”陳皮奇道,“爲什麽不走空運呢?”在瘟疫橫行的今天,天松子竟然選擇了危險性極大而又慢的海運,實在是令陳皮有些難以理解。
“咦?”天松子和趙友城兩人一臉詫異地看着陳皮。
“有什麽問題嗎?”陳皮被兩人看得不明所以然,還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麽呢。
“師兄,我敢和你打賭,前輩這幾天肯定是閉關修行,所以對外界的事情一無所知。”趙友城自信滿滿地說道,不等天松子說話,陳皮已經點了點頭道:“不錯,這些天我都在閉關調整,所以這些天有什麽事我是一概不知,怎麽,又出事了?”
“前輩,你真是未蔔先知啊,還記得當初你說過天空可能不久也将被妖族占據的話嗎,現在不幸成真了。”趙友城大聲地說道,“什麽?”陳皮吃驚地看着兩人,想不到自已隻不過是清靜了幾天,竟然又有事情發生了。
三天前。
一架大型軍用運輸機在轉場的過程中突然墜毀在臨降落前,悲劇随之拉開了序幕。
在随後的一夜裏,全世界共有五百八十餘架飛機墜毀,其中大型民航機就有三百餘架,共有近五萬人因此而喪命。
後來經專家檢查,這五百八十餘架飛機竟然無一例外地是因爲起飛或降落時發動機卷入了鳥兒而造成了機毀人亡,所以現在全世界所有的飛機都已經停飛。
陳皮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早有預感妖族将會連天空通道也關閉掉,但卻沒想到來得如此之快,且如此的血腥,一夜之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飛機遭此劫難。
“我們也是别無選擇。”天松子苦笑道。
陳皮搖了搖頭道:“我不是擔心海中的妖族鬧事,如今海水已受到污染,相信他也不會在這裏栖身,我擔心的是你們感染瘟疫的可能性。”
“這個前輩可以放心,氣墊船上已經做了一些防護措施,而且林星晨已經答應将随船前往,并一路上幫助我們。”天松子笑道,陳皮這才松了一口氣,有了林星晨的聖光護佑,天松子一行人的安全系數無疑是高了許多。
陳皮擡眼看了看趙友城,趙友城立時跳起身來道:“前輩,你可别想把我趕回去,在這裏我可是玩得很開心的,回去了我會悶死的。”陳皮不禁和天松子相對苦笑,這小子話說到這份上,陳皮還能說什麽。
“哈哈,前輩,既然友城師弟執意如此,您也就不必去管他了。”天松子笑道,“師叔此次讓他随我來,也是讓他多幾分見識,磨練磨練,對了,我還有一件喜事要告訴您。”
“喜事?喜從何來?”
天松子的臉上流露出了發自内心的笑容道:“前輩還記得我曾經和您提到過的那位出身修行世家的傳病專家嗎,得到了采自涼台的水樣後,他的研究有了很大的收獲。”
陳皮精神大振,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喜事,連忙問道:“那可是太好了,他可是立下了大功,你能不能說得詳細一些。”
原來,在衆人決定的當晚,夜芳華即安排了一架水上飛機前往涼台市的周邊海域,不但采回了大量的水樣,還空投了許多科研儀器到海中,從發回的圖像來看,涼台市附近海域的海底,遍布着數以十萬計的人類和怪物的屍骨,這些屍骨的血肉碎屑,則飄散于海水之中,成爲了海中魚類的美食,在涼台周邊的海域,如今聚集着被吸引而來的近十幾年來都未見過的龐大魚群。
而那些帶回來的海水水樣,經他檢驗後,發現瘟疫病毒的含量是周邊其他發病城市海域的數十倍之多,這也就證實了他的猜想,涼台市是這一次大瘟疫的起源地。這樣一來,他認爲這種瘟疫很可能是某種普通病菌在經過了汞污染、妖氣催化、再加上三種混和毒氣的作用下,變異成爲如今的瘟疫的觀點也就不是無的放矢了。
雖然同爲研究員的其他傳病專家對他的想法相當不以爲然,更不相信什麽所謂的妖氣催化也能産生變異的說法,但是天松子和夜芳華他們卻認爲他的觀點大有可能即是瘟疫産生的原因,所以不顧其他人的反對,提供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供他進行研究,還通知所有修行門派,查詢所收藏的各種典籍,看看有沒有相似的事件在曆史上發生過。
“這已經是三天前的事情了,現在他正在沒日沒夜地進行模拟實驗,想要找到最初産生變異的病菌,如果說他能找到最初産生變異的病菌,并證明了确确實實是因爲汞污染、妖氣催化、再加上三種混和毒氣的作用下變異,相信我們找到預防和治療方法的那一天也就不遠了。”天松子興奮地說道,困擾了全世界已經近一個月的可怕瘟疫,終于有了治愈的可能,又怎麽不令他心中欣喜呢。
“汞污染和混和毒氣對病菌的作用都好模拟,這妖氣催化他是如何進行模拟的?”陳皮皺着眉頭問道,妖氣催化生物的原理和方法,以及其中的難度,人界中比他更清楚的人恐怕是寥寥無已,那可是一項高難度的工作,并不是所有的妖族都有這份能力的。
“那個名叫趵勒的雪妖代言人留了下來,妖氣催化的工作正是由他進行。”天松子道。
“趵勒。”陳皮不禁又吃了一驚,他怎麽會留在熊城了,雪妖一族的安危還要靠他來維護的,如今雪姬在自己的身邊,趵勒又留在熊城傳病研究院,那麽誰在管理雪妖一族,可是這些問題他也隻能悶在心中,絕不可能向天松子說起。
“是啊,就是他,冰見市剿滅幽冥君王後,那些雪妖們就全部撤回了熊城,當時研究工作已初見分曉,急需一名高水平的妖族來幫助進行模拟妖氣催化,當時符合條件的大家認爲隻有他和你的又旅,而又旅因爲随你進入冰見市,而不得不隔離觀察,所以我們就找上了他。”天松子解釋道。
“你們竟然能說服他留了下來,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陳皮心中暗道。
“唉呀,當時可真的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們才勉勉強強地說服了他留了下來,他對我的态度還算好,夜芳華他們可是吃足了他的冷嘲熱諷了。”天松子顯然是想起了當時談判的艱苦,苦笑道,“我們從早上一直談到了午夜,覺醒者們是許下了無數的好處,這才讓他松了口。”
陳皮沉默不語了片刻,這才鄭重其事地對天松子道:“天松子,趵勒應當是看在我的份上,再加上我們修行者與他們向無冤仇,才會對你比較客氣,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下一次若是再有類似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幫覺醒者他們出面,這樣對我們有害無利。”天松子不禁一愣,一時間摸不着頭腦,搞不懂陳皮所說的這番話意爲何指,更何況,雪妖一族與人類的結盟正是陳皮他一手大力促成,怎麽現在突然又轉了态度呢?
仿佛是看出了天松子心中的迷惑不解,陳皮接着說道:“天松子,你和趵勒也算是見過兩次面了,你覺得他的實力如何?”
天松子毫不遲疑地答道:“實力強橫,修行時間應當近千年了,在我看來,除了門中的長老們外,我們這一輩人無人能敵,真是很奇怪,雪妖一族何時多了這樣一個強援?”
陳皮點了點頭道:“不錯,他的實力與我在伯仲之間,我沒有必勝他的把握,既然你也看出了這一點,那我就放心了,雪妖一族曾經吃過人類的很多苦頭,這一次雖然答應了與人類結盟,但是骨子裏必然還是對人類防範有加。”
“而覺醒者們這一次爲了剿滅幽冥君王而迫不得已和雪妖結盟,如今幽冥君王已經是灰飛煙滅,難保覺醒者裏會有人心生邪念,我們最好不要牽扯進去太深,以免被他們連累。”天松子立時醒悟了過來,陳皮所說的情況大有可能發生,如果說因此而被趵勒所遷怒,那豈不是冤枉到了極點。
趙友城也說道:“師兄,前輩說得是,那個老家夥可不簡單,我們可犯不上惹火燒身。”
陳皮倚在沙發背上,仰望着天花闆,他不明白,爲什麽趵勒會答應留了下來,按理說他不可能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覺醒者給他的許諾再多再好,也必須先以自身和雪妖一族的安全爲先。
“趵勒他到底是怎麽想的?”陳皮仍然在絞盡腦汁地揣摩着趵勒的用意,在他看來,趵勒絕對不是一個有勇無謀的莽人,從他将雪姬托付在自己身邊這一點,老家夥的心思相當細膩。
留在這裏,必然是有他的用意所在,隻是自己一時半會還未想到:“對了,雪姬,她肯定知道趵勒的用意。”陳皮精神爲之一振,自己也不必在此費盡心思地去猜測了,隻要到時問問雪姬即可。
“哎呀,差點忘記了,前天徐囡囡小姐還特意地打電話來問你的情況呢,當得知你被隔離後,她當時就急得差點哭了出來,害得我再三保證那隻是預防措施,你被感染的可能微乎其微,這才讓她平靜了下來。”趙友城一臉壞笑地湊到了陳皮面前道,“前輩,美人垂青啊,你要走桃花運了。”
陳皮快如電閃般的在他額頭上重重地敲了一記爆栗,笑罵道:“沒大沒小的家夥,看着眼紅了,要不要我替你和徐小慧撮合撮合?”趙友城雖然早有防備,一說完話立即一個倒翻想遠離陳皮,但仍然被敲了個正着,他誇張地倒跌回沙發上,捂着自己的額頭苦着臉懊惱地說道:“我怎麽就總也躲不過這一手。”
天松子也不禁笑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收斂的笑意,肅容道:“前輩,這确實是弟子考慮不周疏忽大意了,現在想來,是有不妥之處,弟子今後會多加小心。”
陳皮随意地擺了擺手道:“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天松子,我隻是給你提個醒,分寸還是要你自己把握的,說實話,我是真的希望人、妖兩族的首次結盟能長長久久下去。”
“上天既然讓妖族出現在這個世界中,必然有着不爲人知的目的,如今人類視妖族爲仇敵,見面即是打打殺殺的,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妖族們還沒有正式出現,就已經搞得整個世界人心惶惶,如果說妖族大舉來犯,将整個人界變爲殺場,也不知道還要死去多少人啊。”
這也就是青城的門下弟子,陳皮才可以這樣談論人、妖兩族間的關系,若是換成其他門派,恐怕早就跳着腳大罵陳皮是妖族的奸細、人類的叛徒了,在他們的眼中,妖族是人類的大敵,他們的内丹是自己提升功力的妙藥靈丹,所以對妖族一概以殺戮以待。
天松子也沉默下來,确實如陳皮所說,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的時間裏,真正的妖族還未現身,整個世界已亂成一團,數以千萬計的人類死于非命,照此下去,今後不知道還會有多少人在這場浩劫中無辜地死去。
送走天松子後,陳皮就立即将雪姬招來,先詢問了一下她族人回程的情況,然後就談起了對趵勒留在熊城傳病醫院的疑慮。
“大哥所說的,趵勒前輩都想到了,他之所以會留在熊城,也是不想給那些想過河拆橋的家夥們以借口,畢竟人類修行者在此之前,迫于幽冥君王可能會将緻命瘟疫向全境擴散的壓力,才不得不與我們雪妖結成聯盟,如今身帶瘟疫病毒的幽冥君王已全軍覆沒,雪妖一族目前對他們已沒有了什麽利用價值,不排除可能會有人暗中進行攻壞,撕毀雙方的協議。”
“趵勒前輩雖然實力強橫,但是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難以維護周全,而大哥你隐匿身份混入人類,必然有你的目的所在,也不能純爲了我們而與修行界翻臉,所以趵勒前輩決定留下來幫助你們進行瘟疫病毒的研究,隻要一天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覺醒者們就一天不能正式和我們翻臉。”雪姬輕聲地說道。
陳皮立時就明白了趵勒的用意,正像天松子所說的那樣,目前修行者陣營中,能夠做到妖氣催化的人隻有自己和趵勒,而自己正在隔離觀察中,而且自己能否答應去冒這個險還尚且兩可,冰屬性的趵勒就成爲了不二人選。
能像雪妖一樣自由地操縱冰雪的趵勒,可以随意調節自己的身體溫度,再加上聖光護佑,感染瘟疫的可能性極低,比自己更适合這個工作。
而且這樣一來,不管最終結果如何,修行者都欠下了趵勒所代表的雪妖一份情,若是還想暗中算計雪妖一族,恐怕需要比那西安古城牆拐角還要厚的臉皮了吧,對雪妖一族的未來,趵勒他還真的是盡心竭力。
還有一層用意,趵勒雖然沒有告訴雪姬,但是陳皮也想到了,一個強大人物,停留下,無論修行者想要對雪妖一族做任何不利的事情,都要考慮到趵勒在熊城大開殺戒的嚴重後果。嘿嘿,九思而後行,隻是這樣一來,趵勒卻将自己置于随時可能出現的危險之中,不徹底地解決了他的問題,修行者是不敢貿然對雪妖們下手的。
(本章完)